微风,大雾。
低沉的号角声在边陲大军之中回荡。
点将台上,一身战甲的柴绍神色微冷。
这是他来到边关的第四天了。
作为同朝为官的大将,他不喜欢这个年轻的“天将军。”
他不喜欢林川的锋芒,就好似这个时代,除了林川,就再没有他人。
这种难以喘息的感觉,不仅仅只有异族感受到了。
世家和陛下,都感受到了。
他林川要的,是开创一个前所未有的时代。
这——
很可怕!
更可怕的是,有无数的人愿意追随于他。
朝堂之上,尉迟秦琼是其旧友,部下。
李靖、李绩曾求教他兵法,房玄龄、杜如晦更是以他马首是瞻。
寒门子弟,皆以林帅门生自称。
天下大势浩浩荡荡,就连自己追求多年的长公主李秀宁,都曾经向林川逼婚。
为了林川,至今未嫁。
这样一个人,皇帝怎能容得下?
所以,这一次林川死定了!
不管他有天大的本事,这一次都死定了。
尉迟敬德的二十万大军已经入驻定戎关,林川没有退路。
饿了整整三天的大军,现在连拿起兵器的力气都没有。
单单是披上战甲,都已经走不动路。
柴绍看着点将台下,自己带来的一万精锐,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林川若是敢反,自己这一万精锐,便当场将其诛杀!
他很想知道,这位大唐活着的传奇,最后落幕的时候,是怎样一副神情。
会不会求自己,饶他一命?
柴绍目光扫过军营,四周静悄悄的。
笑意逐渐消散。
按理说这个时候,林川早应该来点将台点将了。
怎么这么久了都不见动静?
一旁的监军魏征,面色如水,腰间挂着一把长剑,站在原地默不作声。
柴绍有一些不悦,魏征也是他厌恶的人之一。
这个干瘦的老家伙,原来就是太子李建成的心腹。
他不明白,林川当年破了突厥,解了了长安之围,为什么要从皇帝手里,要这么一个人。
脾气就如同茅坑里的石头,犯起冲来,连陛下都敢顶撞。
这一次回朝,这魏征也难逃一死!
“魏征,为何不见林帅!”
柴绍冷声开口质问。
“本将已经等得够久了,陛下的金令和狼烟,我想你们都看到了!”
“这也就是林帅,要是换了其他人,早就人头落地了!”
“尔等久久不愿班师,难不成是想抗旨?”
柴绍眼中杀意毫不掩饰,语气更是逼人。
魏征眼神微凝,看着柴绍缓缓开口道。
“谯国公好像很希望林帅抗旨造反。”
柴绍冷冷一笑道:“林帅闻名天下,我可不敢这么说。”
“不过陛下圣旨,若是违抗和造反无异。”
“在下亦可当场诛杀!”
他手握精锐,身后还与定戎关内二十万大军撑腰,十万饿军,战斗力还不如流民!
他巴不得林川当场造反,自己还能多一个诛杀叛贼的功劳!
话音才落,林川声音便远远传来。
“呵呵,好一个当场斩杀。”
“谯国公当真是陛下的宠将!”
林川大步走上点将台。
锐利的目光让柴绍心中发颤。
他慌忙遮掩了眼里的杀意,挤出一丝笑容道。
“林帅说笑了,在下哪有胆子对您动手。”
“只是陛下的金令催的紧,还请林帅速速随我回朝。”
林川冷声道:“本帅刚才听你说,若我抗旨,便视为谋反,可以当场处决,这是陛下的原话?”
柴绍强笑道:“那只是陛下的气话,林帅有功于大唐,陛下岂会舍得斩爱将。”
林川似笑非笑地看着柴绍道:“是吗?”
“那如果说,我真反了呢?”
话落,空气似乎凝固了一般。
柴绍心头一颤道:“呵呵,林帅莫……莫要说笑。”
“大军无粮,尉迟已经在定戎关等候了,您打不回去的……”
林川盯着柴绍冷冷道:“莫说定戎关,当年我三千骑兵,便可袭杀突厥牙帐,生擒颉利可汗。”
“如今我手中十万大军,还不能破了这定戎关,杀入长安,生擒李世民?”
这话一出,柴绍脑海中“嗡”地一下。
意识到,林川,真的反了!
惊怒交加之下,直接拔剑怒吼。
“来人,速速将叛贼林川拿下!”
台下一万精锐大军刚要上前,魏征直接上前一步。
腰间长剑,铮鸣出鞘!
“当年林帅八千精锐便破了十万突厥,如今统率十万大军,尔等想以卵击石吗?”
台下的将士动作顿时一滞!
他们这才意识到,他们面对的,是大唐活着的战神!
横扫四方蛮夷,压得天下喘不过起来的“天将军!”
柴绍心中焦急,怒吼道:“十万大军已经三日无粮,杀之如同猪狗!”
“有何可惧!”
“给我上!”
“陛下有令,取林川首级者,拜将封侯!”
柴绍的话抚平了不少士兵心中的恐惧。
再加上重赏的诱惑,大军再度涌了上来,将林川二人团团围住。
林川淡然地望着柴绍,在万军之中,岿然不动。
“看来柴大将军真的很想杀我?”
柴绍目光阴沉,冷冷地盯着林川道:“林川啊林川,不只是我想杀你。”
“陛下、国舅、五姓七望,各大氏族都想杀你。”
“你活着一日,陛下和我等一日不安!”
“林川,你安心上路,到了那头,你还是我大唐的天将军。”
“陛下虽然绝情,可还会念最后一点情分。”
林川看着柴绍,在此刻他彻底明白。
自己征战十年,打下来的天下,缔造的盛世,不应该是给这种人享受的。
所以他深吸了一口气道:“柴绍,我要感谢你。”
柴绍一愣,不解道:“谢我?”
林川负手而立道:“我要感谢你让我明白了一件事。”
柴绍疑惑不解。
“什么事?”
“有的人,不配活着!”
铮——
话落,林川拔剑,寒光漫朔,发出如同龙吟般细长的铮鸣!
大地开始震颤,密集的铁蹄声如同潮水般汇聚!
无数的铁骑顿时汇入了校场,将柴绍等人直接围住。
柴绍大惊失色,这怎么可能!
他在军营三日,亲眼所见林川大军三日未尽粒米。
所有将士精疲力尽,根本没有半点战斗力!
可如今大军气势森然,哪有半分疲态?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心中又惊又悔,转头就想求饶。
可抽出长剑的林川,寒芒已经到了柴绍的脖颈。
“噌”地一声。
一颗硕大的头颅冲天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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