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驶了四个多时辰的马车,终于回到了京城最繁华的华隆街。
撩开帘幔,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宋曼枝若有所思:“我饿了,直接去雀楼。”
冬菊本应在车厢内伺候的,上车之前被宋曼枝一句需要补眠不用伺候,给拦在车外。
“少夫人,前面就是咱们丞相府了,不用先回去休息片刻再去吗?”冬菊诺诺问道。
车内一片沉静,宋曼枝没搭理她。
申时一刻,马车停在雀楼门前,偌大的大红招牌彰显着它的豪华与气派。
京城有名的雀楼总店,菜品特色十足,糕点也十分出挑,环境更是一流的雅致。
雀楼的掌柜是个美艳动人的女子名叫流苏,五年前挺着大肚子病倒在街头,被宋曼枝收留所救,悉心照料至其平安产子,从此死心塌地跟随宋曼枝。
而宋曼枝是这里的楼主,她这楼主并非酒楼老板如此简单。
她一手创办“雀楼”,开始目的只为知道连时官职调动与其行踪,尽她所能的暗中协助他。
不料在流苏精心打理下,“雀楼”创办前三个月,从开始的几只“小麻雀”,发展成上百只,从婢女店小二发展到各王公贵族府上。为她获取朝廷机密,官僚动向,信息丰富至极。
生意也越做越大,雀楼从一家店,做到京城东西南北四家分店。扩至粮食布庄与客栈,衣食住行全涉及。
士农工商,商总是最末流的。无论世家大族还是平明百姓,拿钱买土地盖庄子是好事,可拿钱做生意,那就不上流了,常遭人嗤之以鼻。
人人都爱钱,可人人都怕沾上市侩气息。
她嫁入丞相府,是她父亲为了政途千方百计攀上的,因此她有一笔丰厚的嫁妆,都成了她经商的启动资金。
她知道仕途需要很多钱去铺路,钱可以解决很多问题,她想要替连时准备着。
“留下两个护卫,其余人先回去。”宋曼枝冷冷道。
把两护卫留再一楼,自己跟随小二上了二楼雅间。
落座西南角靠窗位置,这个时点客人不多,稀疏的五六桌品茶用点心的。
流苏自十几日前外出谈丝绸生意至今未归,小二王守义是代理掌柜,王守义上菜时,上前低声了几句,掏出几个小红球放置桌上。
这些用红烛包裹着的小球,都是她去灵山这两日“小麻雀”送回的最新消息:
“三皇子邀其府中作客,送宅院。”
“礼部尚书送美人两名上门。”
“丞相魏勋欲将嫡女许配与之。”
……
一盏茶不到,一个清秀略带英气的女子急匆匆跑了上来,是她的贴身丫鬟紫乐。
“小姐,一路可安好?可是发生了何事?”紫乐面露焦急的问道。
当看到冬菊和其他护卫独自回府时,紫乐就猜到小姐有事了。
了解完事情原尾的紫乐,想起那日出发前突然闹肚子闹得站不起身,熟悉的护卫被管家派出办事,这都是预谋好的,愤怒得恨不得立马找魏景逸算账。
“此事先不急,你让萧玉给我们派两名暗卫。”宋曼枝冷静道。
萧玉是紫乐的哥哥,曾在镖局做过十年镖师,武功了得,负责训练雀楼的暗卫,和粮行客栈的生意。
“好,对了小姐,昨日午时侯府那边差人送了话,让你抽空回去一趟,没说何事。”
“正好许久不回去看阿娘了,我们待会吃好就回去看看,顺便给阿娘带只琵琶鸭。”宋曼枝边吃边道。
宋曼枝对父亲昌平侯没有任何感情,唯一的牵挂就是她那个懦弱的阿娘,章姨娘。
昌平侯宋况是个不重天伦,寡情之人,儿女都是他仕途的棋子。两个嫡出女儿,大女儿是三皇子侧妃,二女儿是四皇子正妃,庶出三女儿宋曼枝,则被嫁入丞相府。
……
酉时,差人回丞相府给夫君魏天宇送话说回娘家小住两日后,宋曼枝与紫乐来到昌平侯,径直往章氏的小院去。
没等与章氏说上两句话,便被昌平侯的人接去书房说话。
书房?那是宋曼枝鲜少能进的地方,想必她在今日的谈话中有分量,宋曼枝心里有了几分八九不离十的猜测。
书房内,正悠闲挥笔练书法的宋况,见宋曼枝进来行礼,便立刻面状慈祥的微笑道:“曼枝回来了啊,为父也许久没见你了,在丞相府一切可安好?”
“多谢父亲挂念,一切安好。”曼枝淡淡道。
宋况弃笔朝茶台走,“来,我们父女对弈一局,你从小啊深得祖母喜欢,带你在灵山老宅悉心教育,你的棋艺都快超越为父了。你要知道你祖母年轻时,可是全京城一顶一的才女啊,你几个姐姐对你都是羡慕不已。”
父慈女孝一气祥和的戏码时常上演,宋曼枝驾轻就熟。
呵呵,当年要不是祖母对你大失所望,要不是你的正妻柳氏对我苛虐至极,要不是有个懦弱到无法护住女儿的阿娘,祖母也不会伸出援手带上我回灵山老宅。
“都是曼枝的福气。”宋曼枝缓缓道。
“你是有福啊,你两个姐姐,一个皇子妃,一个侧妃,都不如你过得舒心自在。听说早两日还外出游玩了?”宋况展颜笑道。
宋曼枝乖巧微笑着。
坐下,执棋,开始。
“近日可有见了什么旧人?”宋况开门见山道。
“旧人?父亲指的是谁?曼枝不明白。”宋曼枝装着诧异的神情。
宋况没有立刻搭话,迟疑着似是在犹豫落子之地,然宋曼枝了解,这是宋况不满她这绕弯子说话的态度。
静静各落了两子后,宋况道:“连时。”
印证了宋曼枝八九不离十的猜测,果真冲着连时而来。
“父亲这是何意?父亲当知晓自五年前嫁入丞相府,曼枝与此人已再无瓜葛。”宋曼枝脸色不悦起来。
“为父当然相信你,只是现下他已不是当年的穷书生,几日前,皇上力排众议亲自把他一个八品小官,提拔为四品御史中丞。”宋况坦言道。
曼枝不语,他又接着道:“本是件无关痛痒的事,但毕竟五年前,他母亲之死,与侯府多少有些牵扯,虽然当时赔了他一大笔银两。现如今为父担心,他年轻气盛,一时冲动做错事,这刚上来又毫无根基,不要自毁前程又害了人。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得找机会化解开。”
宋曼枝静静的落了一子:“父亲打算如何化解?”
连时受封后,宋况其实早已向连时试好,无奈碰了一鼻子灰。且连时不友好的态度让宋况两日来都睡不安稳。
“如今只有你出面,希望他看在往日情分上,好好把握他的前程,不要与咱们府上为难,为了大局,希望你能体谅咱们这个家,咱们府里的家人,才能安宁啊。”
宋况在官场混迹多年,早已如只老狐狸般,他知道这个家里她只认章氏,那是她唯一的软弱。
家,何曾是她的家。
……
五年前,丞相魏家欲给嫡出二子选妻时,宋况不想错过与丞相府结亲的机会,又舍不得他与柳氏精心培育的两个嫡出女儿,便匆忙把她从老家接回。
她抵死不嫁魏家的时,他便打算以教女无方把章氏逐出发卖,狠心宁人发指,虽是妾室,好歹也相差十余年。
见宋曼枝仍未点头,“听说隔壁连时那小子,寒窗苦读了数年,打算今年参加科考?”宋况话音一落,当年十四岁的宋曼枝顿时眼泪如同崩堤涌出。
她嫁,无论谁她都嫁,只要这个狠心的父亲,不要发卖她的母亲,不要阻挠她心上人的仕途。
如今的依然容不得她拒绝,只要她的母亲还在侯府,她曾试过很多办法,劝说母亲离开侯府,可那个懦弱人人可欺的章氏,总能被宋况偶尔两句软话,偶尔送的小首饰就破防,无论平日如何受当家主母欺辱,都死心塌地。
谁叫她摊上这么个亲娘,她认。
“明日未时,连时会去雀楼。为父等你的好消息。”宋况缓缓道。
短短几句话,似乎已将宋曼枝送入深渊,“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连时冰冷语言如锋利的刀子,飘荡在耳边。还有昨夜的羞辱,她还没有鼓足勇气再站在连时面前。
想到连时对自己的厌恶与憎恨,她的心纠得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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