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之大明风华 第四章 指挥使令，画舫盐商

丑时初林枫便收拾停当，当下牵马出了天界寺，骑马朝定淮门奔去，刚到定淮门外厢，一队五成兵马司巡街巡检打着火把拦住去路，一个巡检上前喝问，何人凌晨奔马？

林枫还未答话，一侧巷子里出来一队人马，打头的便是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千户庞瑛，巡检一看飞鱼服当下便拱手退下，不再言语，但颤抖的小腿显出心中的恐惧，巡检回首对着窃窃私语的小队，低声喝到，都他妈闭嘴，老实待着，对面是锦衣卫缇骑，不想死就低头噤声。

庞瑛带队的人马中出来一骑，驱马到巡检兵士近前，锦衣卫办事，闲杂人等回避。巡检头目一听如获大赦，赶忙带队离开。

庞瑛挥手招林枫过去，侧身指着一个总旗打扮的中年汉子对林枫说：“林百户，这位是卫内总旗丁璞，此去太仓港协助林百户核检漕运粮仓，丁总旗过来见过林百户。”

丁璞闻言冲庞瑛颔首后，便冲林枫拱手道：“林上官，职下锦衣卫亲军总旗丁璞，携校尉力士九十余骑听从上官调遣。”

林枫对丁璞拱手，说：“丁总旗客气，分内职事不敢逾越，有劳丁总旗了。”

“行了，你俩别尽虚礼了，一路上有的聊，指挥使令”，庞瑛一顿，扫了众人一眼，看所有人都在马上正身静听。

便继续说道，“指挥使令，锦衣卫亲军试百户林枫，奉令率一总旗部众赴太仓卫办事，检视太仓粮秣，查究不法，此令。”

说罢庞瑛对林枫嘱咐道，“此外，此次公务卫内报刑部签发的驾贴已交丁总旗，望林百户不负上官所托，把差事办好了。”

“庞千户放心，职下必不负上官所嘱。”林枫答道。

庞瑛看了丁璞一眼，便挥手带扈从离去。林枫众人便整队自应天往太仓卫赶去。

苏州府，明初苏州繁盛，人口两百余万，商业发达，豪商云集。

酉时初苏州府吴桥桥边三个士人打扮的儒生，看着刚离岸的一艘三层画舫，一个诧异道：“这轻烟楼星月姑娘的画舫怎么这个时候开了，不是清倌人吗？”

另一个一脸不屑的说道：“没看到岸上是两淮盐商的家仆吗，这些商贾之徒得了开中盐法的好处，一个个豪奢无比，银子到了动个画舫又如何。”

余下的一人折扇一合，遥指着画舫说道：“彼辈豪富又能如何，待秋闱我等高中，必叫此等人好看。”其余两人一听，皆是一笑，连声叫好。

画舫三层中厅，回廊环绕，雕梁画栋好不气派，内中布置更是奢华，软毯绸幔自是不必多言，四周陈列却是玉雕摆件，精美瓷器，靠近船头一侧用幔帐隔开，隐约可见一红衣女子在抚琴。

中厅圆桌三个员外打扮的商人和六个陪侍姑娘围坐。吴嘉良端坐上首，眯眼看着正在上下其手的吴福兴和任季平，吴嘉良略一叹气，对船首红衣女子说道：“星月姑娘先带人下去吧。”

吴福兴满脸遗憾的从傍边女妓胸前抽出手来说道：“大伯，何必呢？”

吴嘉良待人都撤走后看了他一眼道：“亏你还是两淮都转运盐使司盐课提举，做事要缜密啊，谈完随你自在。”说罢便看着任季平不再言语。

任季平被吴嘉良盯得有些不自在，赶忙起身拱手说道：“吴老和提举大人不必担心，永乐二年都御史陈瑛为了维持钞法畅通，上书推行户口食盐法，虽说是稳了宝钞，但里外里不少人对这盐法盯的紧了些，对咱们的生意是有冲击，可如今各地哪还有官卖一说，就难两淮盐场来说，不都把盐给了咱们这些拿着开中盐引的盐商了吗。”

吴福兴笑道：“你跟着伯父为朝廷分忧运粮至九边，总不能让你们没了着落啊。”

“行了，别打哈哈了，上月从应天来了消息，吩咐准备两万石精盐，可是准备妥了？”吴嘉良看着吴福兴问道。

“大伯，这盐场都排着号呢，两万石精盐可不是小数目，得融些时日。”吴福兴回答道。

吴嘉良猛地将酒杯一顿，起身指着吴福兴道：“融些时日？你可知这万石精盐是给谁的？当初一再嘱咐别误了大事，我看你是让那些运盐的迷昏了头了。”

任季平赶忙起身扶边着吴嘉良坐下，边说道：“吴老您息怒，提举大人肯定是有难处，万事好商量吗。”说罢给吴福兴使了个眼色。

吴福兴起身冲吴嘉良拱手道：“大伯，不是侄儿不尽心，两万石精盐确实不好凑，当初您说准备，小侄已经压下不少盐引没有兑付，眼下只是还差三成而已。”

吴嘉良闻言看看左右，低声道：“这盐是京城的头面人物要的，不说你等，老夫都怕他九分，你敢拖延？”

下首两人闻言一惊，互相对视一眼后，任季平用颤抖的声音问道：“吴老，您可别吓唬我们，京城的大人物弄这些个盐干嘛？”

吴嘉良叹道：“事到如今也不瞒着你俩了，是锦衣卫纪指挥使的，还不明白吗？此事两淮只有咱们三人知晓，懂了吗？”

吴福兴、任季平闻言面色又是一变，缓了半天才吴福兴颤声问道：“大伯，朝廷明令四品以上官员不得涉盐，万石可是杀头的罪，再者这盐好存，不知取盐的盐引勘合怎么弄？还有就是这盐谁去运？”

任季平一听，急忙连连点头，又说道：“吴老，提举大人说的在理，京城那位权势滔天，这是干系到一族身家性命的，咱们事情是要办妥，可该怎么弄，您老得给个章程啊。”

吴嘉良抚须微微一顿，说道：“勘合一事无需担忧，京城那位已经备妥，福兴那里只需后日把盐备齐，季平明日戌时到我府上领勘合，

后日一早去太仓卫见卫指挥佥事杨威，带太仓卫漕运船丁到两淮盐场运盐，到时候福兴安排好，等盐起运我等就可向京城交差。此事办妥当，福兴或可一窥两淮转运使的职司，到时候这两淮盐场大有可为。”

吴福兴听完，立即起身冲吴嘉良躬身至礼，说道：“谢大伯栽培，福兴必不负所望。”

任季平听完也是狂喜，想到日后不仅搭上锦衣卫指挥使纪纲的门路，而且两淮盐场转运使也是自己人，那这淮盐九府的盐商可就得看自己脸色行事了。

于是赶忙起身先是向吴嘉良一礼，道：“吴老深谋远虑，在下佩服，”又转身冲吴福兴一礼，“吴大人，日后高升可要多多照顾啊。”

等任季平说完，吴嘉良便又开了宴席，一时间觥筹交错，莺莺燕燕，好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