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的黄土不埋人 第五章，天子殿

在民间传说中，地府有十殿，每殿有位阎王掌管，分别是：一殿秦广王、二殿楚江王、三殿宋帝王、四殿五官王、五殿阎罗王、六殿卞城王、七殿泰山王、八殿都市王、九殿平等王、十殿转轮王，而当年大太监刘谨为讨好朱厚照，不让天子死后被这十个阎王审问，竟真造出个第十一殿，天子殿来，如此献媚之功，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却不知这天子殿的掌殿者会是谁。

三头焦来到天子关前，看到也不过只是个白石牌坊，笑着说：“咦！他娘个腿累，我还以为是什么刀山火海呢，老子刀尖上舔血半辈子，生生死死，鬼门都趟过几回，还能怕他个鳖孙天子殿不成，老子今天就要闯闯这天子关，看看都有他娘什么名堂，闯完了，咱来世也能做回天子啦，哈哈！”，说完一把夺过来只手电，另一只手掏出腰里手枪，便穿过天子关，要说这三头焦胆子是真大，踏步穿过天子关，直接朝那奈何桥走去，丝毫不见胆怯犹豫，真应了那句话，神鬼也怕恶人呀。

三头焦只身上前，张九斤犹豫了犹豫，也跟了上去，义父随后，我牵着师父走在后面，其他人唯唯诺诺少有敢上前的，就好像这真的是鬼门关一般，去了就回不来了，那个和我年龄相仿的爆破兵倒是在后跟了上来。

来到桥前，方看清立的是座石像，雕工虽不错，却并无真套着什么衣裙，刚才白衣飘动，应该是水气弥漫造成的错觉，雕像是一个身影佝偻的老妇人，手里捧着个石碗，碗里还有些黄色的浑浊的液体，这应该就是那传说中，能帮人忘却前生一切烦恼回忆的孟婆了吧，孟婆抬头看着来人，似乎在说“喝了吧，喝了就什么都忘了”。

三头焦居然还低头闻了闻石碗里的黄色液体，最后冒出一句“咦～他娘了个腿嘞，狗尿吧？”，这个时候，他居然还能开出来玩笑。

孟婆身后的，按民间传说应该是忘川河了，河上的便是奈何桥，上了这座桥，你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无了奈何了，不过这里的一切当然是假的，天子关不过是座石牌坊，孟婆不过是个石像，这河上的奈何桥，也不过是座石雕的白桥，三头焦来到桥头看了看，这次却没有直接上桥，而是对那小爆破兵说：“那个……石头，你上去！”。

叫石头的爆破兵眼睛一转，立马陪笑，学着河南方言说：“中……中呀！我是团长从小看着长大的，命也是团长给的，团长让我去，我自然义不容辞，不会害怕，可是我人小体轻，只怕上去以后，触发不了开关，再耽误了团长的大事，所以嘛，团长还是找个身高体胖的去，这样才万无一失，我嘛，再长长，再长高点，长大点，等长大成人了，定为团长鞍前马后，舍身忘死，到时候团长让我往东我不敢往西，让我打狗……”。

听他这么一白话，我心里不由一笑，心想“这小子可真够鬼精的，三头焦一句话，就知道要拿他当炮灰，自己不敢去，还把话说的这么冠冕堂皇，理直气壮，果然有一套”。

三头焦可不吃他这一套，没等他说完，直接骂到“咦，你个鳖孙儿，少他么给老子来这套，赶紧给我上去，听见没，你和他！一起去，嫩两人够了吧！”，说着掏出手枪指着我俩，还对躲在天子关外，他那些兵喊到“嫩几个鳖孙儿都给我过来，谁不过来，我现在就枪毙了他！”。

师父护着我说：“他不能去，我去！”。

义父反拦着师父说：“先生放心，没事的”。

听义父这么说，师父不再说话，石头被他的团长用枪指着，马上陪笑的跑到我身边，看似和我亲近，其实让我先走半个身位，我心想“这小子，滑的很”，他却小声的嘀咕问“你叫什么名字，我叫石头，今天咱老哥俩一起过这奈何桥，要是折了，正好一起投胎，找个好人家，若是大难不死，便是一起闯过鬼门关，走过奈何桥的兄弟，以后有福同享，有难……”。

他话没说完，在他的推拥下，我脚已经不小心踏到石桥上，空荡的四周突然传来轰隆隆的声响，犹如夏天的一阵闷雷，从头顶响了过去，那些刚被三头焦召唤过来的兵，顿时都吓了一跳，有个还被吓尿了裤子，因为据说每个人听到的声音不一样，他们中有人说听到的群鬼的哭喊哀嚎，不得不承认，当时我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雷声吓的炸了毛，呆在了原地不敢动，但那时的我还单纯无邪，心里无鬼，所以听到的只是闷雷，再看那小石头，当时一个箭步就跳了回去，根本不管我的死活，直接趴到地上，双手护头，看来他卧倒的本事练的不错。

我回头看义父和师父，却发现三头焦，警惕的握着枪，却并没有表现出有多害怕，看来上过战场的人是不一样，见什么也没发生，三头焦走过来直接给了石头一脚，骂到“你个鳖孙！给老子起来！”，石头只好赶紧爬起来。

还有就是张九斤，吓的赶紧半蹲起身子，左右乱看，头上的汗珠都出来了，想来是平时亏心事做多了，心里鬼怪不少，加之以前盗墓遇到过不少厉害的陷阱暗器，这才如惊弓之鸟。

义父冷笑一声，对他说：“九爷也算是见过些大风大浪的，胆子怎么和小孩子一样？不必太害怕，这是殿不是墓，不会有那么多机关暗器，大可宽心”。

作为一个老江湖，张九斤露了怯，出了丑，加之义父讥讽，心里不免有些恼羞成怒，想着出去后，要借三头焦的手除掉义父。

三头焦一脚踹在石头身上，骂到“鳖孙，少他么装死，过去！”，石头陪笑着“好好～好的团长”，却还是直招呼我往前，“走，走，咱继续走”，说着就小心翼翼回到石桥上，却什么声音也没有了，也没有什么怪事发生，我俩平安渡过奈何石桥。

见我俩没事，三头焦，张九斤才跟了过来，义父拉着看不见的师父走到桥中时，师父突然停下来，侧耳听了会，说：“水里有东西”。

义父眼睛好，朝水里看了看，对跟在后面三头焦的兵说：“都不要往水里看”。

义父对他们都有所嘱咐了，结果还是有一个忍不住好奇心，站在桥上往下看了一眼，接着就跟中了邪一样，冲着河水嘿嘿傻乐，然后便一头载进河里了。

更离奇的是，那倒霉蛋一载进进去，水里就像有无数手一样，迅速把他拉进水底，很快就没了动静。

别的兵都吓坏了，直说水里有索命的恶鬼，义父反而让大家不要慌张，说水里根本没有什么恶鬼，那是水吞子。

义父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老七曾跟我说过水吞子，其实是一种水草，长的跟小号海带差不多，黑不溜秋的，但是有和含羞草一样的植物反应，一但有东西触碰到它，就会迅速收缩，在收缩过程，极易把触碰它的东西拉入水底，最后成为他的食物，可老七说，这种东西只在一些瘴气浓烈的深山老林，黑水河里有，没想到我，居然出现在这里，而义父让大家不要看水里的原因很简单，是因为这种植物也会散发瘴气，这种瘴气会让人产生错觉，从而掉入水中。

过了奈何桥，又走了几百米，终于来到天子殿前，此时，周围的空气更冷了，不时有水珠从高处滴落，可能是因为山顶有条地面河流的原因，冰冷的水珠错落有致的滴落，产生一种滴答滴答的乐感声音，让人听了有些瞌睡，偶尔有颗水珠滴到头顶或脖子里，冰冷感又会瞬间让人清醒，直打激灵。

来到殿前，诺大的门头立在众人面前，双开的殿门一丈多高，石板造就的，上面打着九十九枚铜钉，因为山体内潮湿，开始泛起铜绿，殿门两边立着两个鬼神石像，一个牛头人身，手持铁叉，一个马面人身，手拿钢勾，正是中国人都听说过的勾魂差使，牛头马面。

不过天子殿前这两座牛头马面的鬼神石像，造就的却毫无威严神厉之态，凶神恶煞之气，反而上身微躬，目光掷地，好像根本不敢看来人一样，想来是刘谨为讨好朱厚照，故意把鬼差造就这样，来彰显天子的威严。

殿前正中放着一块石头，按民间传说，这叫“考罪石”，亡魂到此都要单腿站在石头上，挺胸昂头，在阳世行善积德的不会从石头上掉下来，就能能顺利通过，造孽作恶就会站立不稳，最终掉落下来，也就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接受惩罚，

鬼使没了鬼使的威严气势，使得三头焦都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直接看到不看的就走了过去。

三头焦用手枪敲着殿门问义父，“这怎么办？”。

张九斤赶紧插话说：“这都好办，炸！来人，爆破兵……”。

张九斤还没说完，义父走过来，使劲一推，右边的殿门竟吱吱呀呀响起来，还开了一巴掌宽的缝。

三头焦见状，对张九斤吼到：“炸！就他么知道炸，里面宝贝都给我炸坏怎么办！”，他似乎不太相信张九斤了，

张九斤只好唯唯诺诺的答应着，赶紧叫来几个壮兵，合力把殿门推开，双门一开，一股寒气迎面而来，却并没什么怪事发生，反而让我们觉得有些失落，三头焦嘴上说着“团长，请好吧您嘞！里面竟是宝贝儿”，却不主动往里走。

义父立在原地没动，说实话，我此时对殿里充满兴趣，但义父和师父没动，我自然也不敢动。

义父和张九斤有约定，答应只帮他打开鲁公墓的墓门，现在这不是鲁公墓而是天子殿，一路走来，殿门也被打开了，约定完成，义父算仁至义尽。

三头焦见义父不动，上前说到“严爷呀，您老这辈子虽然进过不少盒子，可这天子殿，恐怕还没趟过吧，干咱这行的都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都走到这了，就不打算进去看看？”。

义父没有说话，张九斤冲石头使眼色，我听见石头小声骂了张九斤字句，然后对我说：“走吧，还得是咱哥俩，好在我是童子，就不知道你是不是了，童子火力旺，身上三吧真火，两盏明灯，神鬼让道，百毒不侵”，说着就拉着我往里走，我都不知道他哪来的这么多白话。

我俩进去大殿，右边有两座石像，是黑白无常，按照民间传说，白无常手拿蒲扇，面带微笑，头上的大高帽子上写着“你也来了”，他是负责接待积德行善的亡魂的，而黑无常手拿锁链，面目狰狞，帽子上写着“正在捉你”，他是负责捉拿为非作恶的亡魂的。

可刘谨造的这个天子殿，黑白无常除了身形卑微，帽子上写的字也变了，白无常写的是“天子临驾”，黑无常写的是“转世为君”，刘谨为了讨好朱厚照如此糟蹋阴间二使，不知他当年死后，黑白无常是怎么接待他的。

黑白无常对面还有三座石像，分别是鸡脚鬼，鹰将，蛇将，他们面目狰狞，是专门捉拿坏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