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八步 第五十五章：雨落成丝愁不断

“我心中一寒，寻思：想必在绵州与她相识之时，她已经想要致我死地，只是她要看到我如何为她丑态百出，丧尽天良再取我性命！”

“她见我面色大变，缓缓说道：唐门下毒的功夫独步天下，罕有其匹，我这断筋酥骨丸与唐门灵药相比自然落了下乘，只不过却有它的妙处！”

“我闻言大惊，双手发抖，急速解开衣衫，只见胸口左乳旁天池穴上现出一点殷红如血的朱斑，颤声道：你给我服了断筋酥骨丸？”

“她微微一笑，道：不错，断筋酥骨丸服下之后若是催动药性软筋先都断了，接着骨头酥软，那时你嘴巴不会张、舌头也不能动，头脑却是无比清楚，痛苦九十九天，死不成，活不得。唐门势必想尽办法救你，只不过能否解毒就不得而知。”

“我惊惧之下双目凸出，全身簌簌发抖，口中啊啊几声，再也说不出话来，心道：她这般恶毒，不仅要取我性命，还要我死在唐门诸人面前！”

“便在此时，只听一人冷冷地道：师妹，姐姐想替唐相公解毒，未知可否？.”

“语声未了，却见眼前站着一人，一袭黑色长裙，长发如云，容貌秀丽，正是凤仪宫主上官明月。”

“司马倩儿面色一变，说道：师姐，你终于找到进洞的法子！”

“上官明月道：不错，姐姐冒昧来访，师妹切勿见怪！”

“司马倩儿冷哼一声，道：不知师姐不辞辛劳远来，有何指教？”

“上官明月道：华山派周鸿、玄真派尹凡与丐帮乔武、温如玉何罪？缘何皆死于师妹之手？”

“司马倩儿道：师姐一向最知我心思，又何必明知故问？”

“上官明月面露讥嘲之色，道：师妹至情至性，姐姐好生钦佩！”

司马倩儿道：师姐三番四次邀约少林方丈灵空大师一决高下，小妹如此作为便如师姐一般无二。小妹不才，东施效颦，倒教师姐见笑！”

“上官明月道：同是天涯沦落人，姐姐甚是惭愧。师妹因为一己私欲，滥杀无辜，为本派树下强敌，却如何说？”

“司马倩儿冷笑道：小妹处置不当，请师姐责罚！话声未了，一掌击出，接着砰砰砰声大作，正是上官明月出招挡架，二人斗在一起。”

“只见一团白影和一团黑影正在急剧旋转，两团影子倏分倏合，发出密如联珠般的啪啪之声，显是上官明月和司马倩儿酣斗正剧。”

“我见二人身手之快，当真匪夷所思，哪里分得出谁是上官明月，谁是司马倩儿。”

“斗得约莫半个时辰，只听得啪的一声大响，司马倩儿啊的一声长叫，似乎受了伤。”

“上官明月哈哈一笑，说道：师妹，姐姐这一招如何？请你指点。突然厉声喝道：想逃，你能逃到何处？”

“却见司马倩儿朝后山疾奔而去，高声道：师姐，玉树师兄弃你而去，想必寂寞苦闷，便由唐相公服侍你罢，小妹可不奉陪了！”

“向来进入水月洞天都是自湖底修建的密道，司马倩儿去往后山想是另有出路，只她一人知晓而已。”

祁九说到此处，叹口气道：“我这条性命是宫主所救，便是做牛做马服侍宫主也甘心情愿。蔡公子，唐孝言已然身故，这世上再没这个人物！”

蔡涵心中替他难过，道：“前辈的遭遇着实令人痛心，晚辈深以为憾！佛曰：人生在世，难免贪嗔痴三毒。师父、师叔、前辈都是非常了不起的人物，可是纠缠在这三毒之间，尽管武功卓绝，心中的烦恼痛苦，却也和一般凡夫俗子无异。”

大理国崇尚佛法，王侯士宦、黎民百姓皆熟知佛经偈语，蔡涵自幼受其父熏陶，颇有慧根。

祁九眼泛泪光，遥思昔日种种旖丽时光、兄弟反目，妻儿惨死，不禁泪如雨下。

蔡涵长叹一声，悄悄退到房外，在七座新坟前站定，寻思：“师父遣我与清风下山之时，曾命祁九率诸人远离万仞峰，祁九诸人并不答允，想来俱是身受师母大恩，便是身处险境也不敢轻离师父左右。”

又想：“师父不知身在何处，若是被师兄擒住可否全身而退？”

思如走马，不觉已是日落西山，正自惶恐难定之时，只见一人御风而至，正是上官明月。

上官明月在七座坟前拜了几拜，对蔡涵道：“我已命童婆婆率八部诸人仔细搜寻，若是找不到你师父踪迹，咱们便去大理一探究竟！”

蔡涵点头道：“是！弟子谨遵师母之命！”

上官明月转身入房，见玉树真人室中放着一只石桌，桌前有凳，桌上微有尘土，却无主人身影，不禁怅然若失。

搜寻了十余日，始终不见玉树真人踪迹，上官明月心知事非寻常，遂传下令旨，前去大理。

行得数日，到得大理城外。童婆婆早已传下号令命天山派麾下七十二洞洞主率属下前来声援，众洞主星夜兼程前来都侯在大理城外静侯旨令。

天山派开派祖师狄去邪辞官隐世，云游四海，慑服山野奇人异士，居于七十二洞、三十六岛，代代相传效忠天山派。

七十二洞洞主之首巫老大到得大理城外遂命属下购置一所庄院，安排凤仪宫诸人与蔡涵住下。

蔡涵一人独住西厢房，颇为清净。此次重返大理，他心中喜忧参半，一夜无眠，只想：“凤仪宫弟子与七十二洞江湖豪杰倾巢而出，同赴大理，只怕瞒不过大师兄耳目，如此一来救师父脱难定然千难万险，却如何调处？”

待得天尚微明，房外有人前来传命拜见上官明月，心中一喜，赶紧跟着来人疾奔大厅。

蔡涵入得厅中，见上官明月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凤仪宫八部头领分站左右。

仔细看时，地上卧着一人，赫然竟是薛春秋。

蔡涵暗道：“师母果然神通广大，竟然不声不响地擒下薛春秋！”

只听上官明月道：“涵儿，解了这厮穴道！”

蔡涵躬身答应，上前解了薛春秋被点穴道，站过一旁。

薛春秋站起身来，躬身行礼，道：“弟子拜见师祖母！”

上官明月睁开眼看一眼薛春秋，冷冷地道：“薛春秋，你助纣为虐，残杀无辜，该当何罪？”

薛春秋昂然挺立，朗声道：“成王败寇，薛春秋任凭处置！师祖母用夺魂引处罚弟子也罢，用断筋酥骨丸处罚弟子也好，弟子绝无怨言！”

上官明月道：“升泰调教的弟子果有胆色！”

薛春秋道：“谢师祖母夸赞，弟子愧不敢当！”

上官明月道：“万仞峰一战，你师祖怎么样了？他身在何处？”

薛春秋道：“回师祖母：万仞峰一战，师祖中掌堕崖，弟子奉师尊之命，率人苦寻数日，始终未见师祖踪迹。”

上官明月闻言一怔，不觉泪流满面，哽咽不语。

蔡涵悲愤交加，低声道：“大师兄好狠心，害死了师父！”

薛春秋挺立当地，面露讥嘲之色，笑而不语。

过得良久，上官明月冷笑道：“升泰必欲得夺魂引之术与至尊长春功心法，如此一来岂不是功亏一篑？”

薛春秋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师祖堕崖非师尊所料，万仞峰一战却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上官明月道：“此次功败垂成，升泰一番心血付之东流，徒招话柄，岂不是扼腕唏嘘，徒增伤感？”

薛春秋道：“那倒未必，师祖堕崖，神仙难救，师祖母闻讯自会倾力而为替师祖报仇，当率万千部众前来大理，只消生擒师祖母，夺魂引之术与至尊长春功手到擒来！”

上官明月哈哈一笑：“升泰神机妙算，佩服之至！”

薛春秋道见上官明月言语中颇有讥嘲之意，冷笑道：“善阐侯府邸布下天罗地网，只等师祖母圣驾仙临，孰料师祖母棋高一着擒住弟子，弟子自当引颈就戮，绝无怨言！”昂首闭目，静侯处置。

上官明月微微一笑，道：“你不怕死？”

薛春秋道：“效忠师尊，何惧之有？”

上官明月点头赞道：“嗯，不过我取你性命未必便有好处，咱们做桩生意，如何？”

薛春秋一怔，面上微露喜色，道：“愿闻其详！”

上官明月道：“此次我率部众前来大理想必升泰已然知晓，只等我自投罗网而已。”

薛春秋迟疑片刻，道：“不错，师祖母果然料事如神。二师弟粟星河亲率四万军马，屯于此间左右，只等一声令下，便即挥军直进，荡平凤仪宫一众人等！”

上官明月道：“想不到巫老大行事周密，竟还是让升泰瞧出端倪！”

薛春秋道：“师祖母心忧师祖，行事未免冒进，些许破绽自不可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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