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八步 第三十二章：精忠报国古流芳

这一日正是种无忌五十寿辰，种府张灯结彩，宾客盈门。大厅中熙熙攘攘，一片繁忙喜庆景象。

种无忌满面笑容周旋在众宾客之间。萧翊坐在厅中吃茶，用些点心。

林映雪拉着袁羽裳站在门口迎接宾客的门官之旁，看宾客入厅拜寿。

萧翊双目如电，见袁羽裳面上尽是狡黠迫切之色，寻思：“这小姑娘唯恐天下不乱。只盼吕胜男今日莫要前来寻仇闹事！”

突听一个沙哑的声音喝道：“种无忌，你今日五十寿辰，我兄弟四人远道而来为你贺寿。些许薄礼奉上，请勿见怪！”

众人定睛看时，只见厅院中立着四人，俱是一袭黑衣，身材高大威猛，满面煞气。

为首黑衣人手上拿着一个包袱，说话之间，双手一扬，包袱中飞出一件物事，“砰”的一声落在厅中。

诸人仔细看时，竟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不由惊呼出声。

萧翊见此情形，看那四人时，识得正是恶名昭彰的“雁门四霸”雁栖岭的四个寨主，原是两对孪生兄弟：马勇、马武、时宁、时远，四人师出同门。

雁栖岭在大宋境内，地势险恶，易守难攻。“雁门四霸”盘踞雁栖岭多年，在此打家劫舍，洗掠行商，手段毒辣残忍，杀人无数，令人闻风丧胆，便是大辽官兵也让他三分。

数年前，大辽官兵在大宋境内洗劫平民归途，遇上“雁门四霸”率领喽啰打劫归来，便即交起手来。一阵冲锋砍杀，大辽官兵被杀五十余人，丢下财物，抱头鼠窜而去。

种无忌看地上人头正是麾下爱将王瑞伦，心中痛疼，流下泪来，寻思：“瑞伦武艺卓绝，骁勇善战，一片丹心，为国为民，却不想竟丧生在这些宵小手下。瑞伦幼子王重阳尚在襁褓之中，我自当尽心竭力将他抚养成人，为国效力，不负瑞伦之志！”

只听为首黑衣人马勇冷笑道：“种无忌，你三年前纵兵平了雁栖岭，马某一门老幼皆死于非命，实是拜你所赐。当日攻山之时，王瑞伦正是先锋。今日取了此人人头来贺你五十寿辰，马某对得住你罢！”言罢，仰首大笑，得意之极。

“雁门四霸”占据雁栖岭多年，大宋官兵虽有心剿灭这股盗匪。无奈每次发兵攻山，官兵一触即溃，大败而回。

种无忌得知此情，遂命王瑞伦率领边关“种家军”踏平了雁栖岭。

雁栖岭虽被边关“种家军”攻破，但“雁门四霸”却领着残兵逃脱保得性命。四人率领旧部流落江湖，不得已投奔同道冀南盘龙岭“天河双魔”，一心一意报仇雪恨。

这三年来，兄弟四人想方设法要报平寨之恨，只是苦无良机。

数日前得知种无忌五十寿辰在府宴请宾客，于宴诸人皆是朝中文武。四人再也按耐不住，便即与“天河双魔”率领喽啰远来汴梁报仇血恨。

“雁门四霸”心中恨极三年前率兵攻破雁栖岭的王瑞伦。到得汴梁四人便即潜在暗处杀了王瑞伦取了人头只等种无忌五十寿辰之日血洗种府。

方才“雁门四霸”率领喽啰到得种府，隐身暗处，却未见“天河双魔”应约而来。眼见种府宾客盈门，一片喜庆，想起雁栖岭被烧成灰烬，再也忍耐不得，便即现身挑战。

马勇笑声未歇，突听得马蹄声响，有个清脆的语声道：“雁门四霸作恶多端，死有如辜！今日便是你四人毕命之期！”

转身看时，却见府外疾弛进来一匹奔马，通身赤红，犹如星弛电掣。

马上坐着位妙龄女郎，一袭紫衫，似粉妆玉砌；如花树堆雪，艳丽端庄，正是紫鹤山庄七小姐吕胜男。

那红马势如奔雷，顷刻之间便到得马勇面前。吕胜男手上发力止住奔马，红马收势不及，人立起来，放声长嘶。

种府宾客皆是朝中大臣，眼见“雁门四霸”凶悍狠恶，无不惊惧慌张；又见吕胜男容貌秀美，却出口取人性命，无不暗暗称奇。

萧翊看袁羽裳时，只见她面上尽是兴奋之色，暗道：“这小姑娘果然便是为此而来！”

“雁门四霸”之中时宁最是无耻好色，昔日在雁栖岭糟蹋过无数良家女子。眼见吕胜男艳丽无双，色心大动，嘴角流下馋涎。

淫笑道：“这般俊俏的小娘子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三爷艳福不浅！小娘子莫要心焦，待三爷取了种无忌的人头便即与小娘子去洞房花烛倒也不迟！”

吕胜男冷笑道：“你死到临头还在此风言风语，当真是胆大包天！我来问你，你四人与天河双魔约了今日在此相会，他二人为何此时还未现身？”

时宁不由一怔，“天河双魔”与己四人南下刺杀种无忌隐秘之极，这小姑娘如何得知？

时宁虽是下流无耻，人却精明干练，心知面前这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大有来头，一改好色贪淫嘴脸，沉声问道：“他二人怎么样了？”心中忐忑之极。

吕胜男缓缓说道：“前日傍晚我见天河双魔声称与你四人在种将军五十寿辰之日前来种府图谋不轨，挑衅生事，便即取了他二人性命！”

“天河双魔”此时尚未在种府现身，“雁门四霸”早已在心中嘀咕。耳听吕胜男缓缓道来，心知此言非虚。四人对视一眼，四散走开将吕胜男团团围住。

马勇立在吕胜男马前，道：“在下四人与姑娘素昧平生，近日无仇，往日无冤。姑娘为何定要与我兄弟为难？”

吕胜男朗声道：“本姑娘乃是紫鹤山庄吕七，奉家父之命斩妖除魔！”

她口中说话，足尖发力，身形腾空而起，如大鸟一般向前疾扑，右手成爪，五指如钩，照着马勇头顶抓下，势道凌厉无匹。

马勇见她来势猛恶，毫不慌乱，双臂交叉，双手成拳，向上格去。

吕胜男清啸一声，身子一伏，右爪划个圆圈，自下而上，径抓马勇胸口。

马勇只见眼前紫影飘动，吕胜男身在半空任意变招，如白云行空，飘逸灵动，似鲲鹏翱翔天际，威猛无俦，电光火石之间右爪已到胸口，想要纵身闪避，却已不及，登时胸口中爪，惨叫一声，扑地便倒，立时毙命。

诸人眼见吕胜男如此武功，无不色变。袁羽裳兴奋得小脸通红，鼓掌喝彩。

吕胜男一招得手，并不稍歇，足尖发力，斜身后退，脑后便如生有眼睛一般，反手抓向右侧时宁。

时宁立在吕胜男右侧，待见吕胜男自马背上跃起之时，猱身扑上，手中钢杖斜击吕胜男后背。

不料吕胜男一招毙马勇于爪下便即斜身避过他钢杖，吃惊之余吕胜男右爪抓向臂膀。

时宁骇然，心中惊惧，侧身闪避。吕胜男左爪挥出，正中时宁脑门，五指径没其中。时宁闷哼一声，软倒在地，眼见不活了。

旁观诸人见时宁倒在地上，脑门五个血洞，“汩汩”流出血水，不禁心底发凉。

袁羽裳直瞧得兴高采烈，笑靥如花。

“雁门四霸”围住吕胜男之时，马武站在吕胜男左侧，眼见吕胜男自马背腾空飞出，纵身疾扑，手中钢鞭径砸吕胜男后脑。

孰料吕胜男身子伏低避过钢鞭，跟着右爪抓出取了马勇性命。马武悲愤交加，手中钢鞭向上斜撩，击向吕胜男颈项。

哪知吕胜男斜身后退避过，左爪正中时宁脑门，马武怒吼一声，纵身而上，钢鞭横扫，风声“呼呼”，直取吕胜男腰间。

吕胜男身形流动，右足踢出，正中马武手腕。马武只觉手腕痛入心扉，手中钢鞭拿捏不住，跌落在地。

但他凶悍之极，便不稍歇，连声怒吼，左拳挥出，直击吕胜男面门。

吕胜男冷笑一声，身形飘动，斜身略退，避过马武势如奔雷的一拳，右爪抓出，正中马武脑门。

“雁门四霸”以合围之力不知败过多少成名英雄，现下却被吕胜男在四人合围之下转瞬连杀三人。

时远眼见马勇三人倒在血泊之中，转身便欲逃窜。

吕胜男身形疾扑，右爪挥出，正中时远脑门，登时毙命。

“雁门四霸”此次前来种府尚领有三十余名喽啰散在宾客之中，只等一声号令便即现身，不料“雁门四霸”皆死于非命。

诸喽啰心中惶恐，俱想疾逃出府，却被种无忌所命亲兵所擒。

种无忌眼见变故平息，冲着吕胜男躬身行礼，道：“师叔远来相助种无忌料理强敌，种无忌感激不尽！便请师叔入内奉茶。”

吕胜男微笑道：“种将军与胜男份属同门，些许小事何需挂齿！”

游目四顾，又道：“种将军世代忠良，抗击胡虏，保境安民，实是有功于社稷，胜男心甚钦仰！只是先祖曾有遗命取种礼后人性命，此事历年悬而未决，今日胜男便领教种将军高招，若三十招内胜不得种将军，便算不得不尊先祖遗命！”

种无忌一怔，便即明白吕胜男南下汴梁虽名为奉先祖遗命取自己性命，实是并无意与自己为难。只是将历年来的吕种两家的前嫌冰释而已。

萧翊听吕胜男之言，心下大慰，见庭院宾客中站着一人，玉面长身，神态儒雅，正是郭行云。

暗道：“原来郭兄也到了汴梁！”见郭行云身侧站着一个中年美妇，一袭黄衫，面带微笑瞧着吕胜男。

中年美妇身侧站着一个与她容貌神似的绿衫女子，只是年纪似比那中年美妇小了几岁。

寻思：“郭兄身旁这位想必是紫鹤山庄的大小姐吕慧中，另一位定是吕家小姐。只是瞧此情形，吕胜男似是不知郭行云一行身在种府。”

种无忌抱拳行礼，道：“师叔错爱，种无忌愧不敢当！请师叔赐招！”

吕胜男朗声道：“种将军小心了！”纵身跃起，右掌斜劈。

耳听有人娇笑道：“便让大姐替种将军接七妹的高招！”

眼见人丛中跃出一个美妇，正是大姐吕慧中。

吕慧中出招格挡，口中笑道：“七妹此番南下，洛阳城中诛除神爪门不肖弟子，汴梁城中灭双魔，毙四霸，当真好大威风！”

吕胜男冷冷地道：“大姐，你安安份份的在太乙门做你的掌门夫人便是。何苦定要在江湖上抛头露面，逞强好胜，没的让人笑话！”

口中说话，手下丝毫不缓，变掌为爪，一招快似一招，狠抓猛挖。

吕慧中格格笑道：“大姐奉父亲之命，前来为种将军贺寿。”

吕胜男冷哼一声，出爪如风，疾若流星，一招一式接连施为；吕慧中笑靥如花，飘然若仙，在漫天爪影之中穿来插去，快逾电闪，避开吕胜男疾攻。

鲲鹏分云爪讲究飘逸灵动，不失王霸气象，吕慧中与吕胜男一交上手，但见一个黄衫飘飘，艳若桃李；一个紫衫如云，宛如天人。

二人都是一沾即走，便如花间蝴蝶，蹁跹不定，又似九天鲲鹏，翱翔飞舞，君临天下，将这鲲鹏分云爪的灵动霸气发挥的淋漓尽致。

吕胜男“呼”的一声右爪中宫直进，径取吕慧中胸口，口中说道：“此次南下汴梁乃是吕氏门户之事，你是太乙门掌门夫人，你又何苦强行出头？”

吕慧中侧身斜退避过，还了一招，笑道：“父亲年迈不耐长途跋涉之苦，八弟年幼，不堪重任，七妹见多识广，武功卓绝，父亲本意命你前来汴梁，只是七妹心焦，尚未知晓此事来龙去脉便已不辞而别。不得已我这个大姐只好辛苦一趟！”

紫鹤山庄掌门吕奉贤膝下八个子女，吕胜男最是性烈，只她不畏惧大姐吕慧中，平素二人最喜斗口。只是吕慧中口齿伶俐，吕胜男又怎是她对手？

二人又拆数招，吕胜男撮唇而啸，连出六招逼开吕慧中，飞身上了听到啸声奔至身侧的红马，高声道：“大姐，你奉父亲之命前来，便好好地喝杯种将军的寿酒罢！小妹可不奉陪了！”双腿用力，红马如风驰电掣，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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