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八步 第一百一十四章：为谁辛苦窍玲珑

高离眼见唐鉴血溅华堂，欲待起身分说，转念心想：“铁帮主备了厚礼邀请我前来信阳调停巨斧帮与飞马山庄的争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理所当然。眼下与会的江湖草莽豪杰桀骜不驯，逞勇斗狠，虽是血溅当场，但却可消除巨斧帮与飞马山庄之间的恩怨，我又何必出言制止？”一念至此，坐在席中一言不发。

一时之间，八仙居宴会厅内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袁羽裳站起身来，道：“比武较量，技不如人，认输便是。唐少爷却闹得身负重伤，苦练的功夫就这么毁了，那是大大不值了！”

她唯恐天下不乱，出言挑拨，希望唐孝风与甘万伤恶斗一场才称心如意。

萧翊眉头紧皱，心想：“小女孩儿便爱这般胡闹。”

唐门弟子闻言向她怒目而视，袁羽裳做了个鬼脸，笑嘻嘻地坐下。

便在此时，一人疾步登上木台，看衣饰打扮是齐州金乌门下弟子，在信阳飞马山庄任职。

那人抱拳道：“在下金乌门弟子余洋见过佟大爷！”言语之间甚是客气，态度更是恭敬。

佟世宏见余洋年约二十五六岁模样，笑道：“余兄弟有何指教？”

余洋道：“佟大爷武功高强，见识过人，小弟无论如何也不是佟大爷对手。只不过今日诸位英雄远道前来信阳，绝不可扫了诸位英雄的兴致。小弟只得勉为其难上台请佟大爷指点一二，替诸位英雄助兴！”

佟世宏笑嘻嘻地道：“余兄弟，你忠厚朴实，勤勉刻苦，令师定是对你青眼有加了，是不是？”

余洋道：“家师仁爱宽大，对每个弟子都关爱有加。小弟有幸拜入家师门下，原是福泽深厚。”

佟世宏道：“嗯，齐州金乌门自令师接任掌门以来，励精图治，跻身中原武林四大帮，确是难能可贵，了不起！了不起！无怪余兄弟发自肺腑的爱戴有加。”

余洋道：“谢佟大爷夸赞！小弟感激不尽。”

佟世宏道：“余兄弟，实不相瞒，我平生最敬爱的便是恩师。我幼时父母双亡，终日行乞度日，每日想的便是有口热饭吃，有口热汤喝，幸亏师父收养了我，才不至于锇死街头。若无师父收养，我现在哪能与你在此谈谈笑笑，只怕坟头上的草也一人高了。所以啊，做哥哥的这条性命是师父他老人家的，我将师父当作菩萨一样看待。世人都知道礼敬菩萨，烧香拜佛，可是你肚里锇得紧了，菩萨又能如何？”

余洋见他提起幼时之事，不明其意，道：“令师于佟大爷实与再生父母一般无二。”

佟世宏道：“嗯。自拜入师门，每日白面馒头，肥鸡白肉，应有尽有。想起从前锇肚子的时光便如神仙一般快活。可是到了十六七岁的时候，见到师父搂着大姑娘亲热，心中便痒痒的，难受得紧。时常心想，大姑娘生得这般标致，皮肤细腻光滑，胸脯圆嘟嘟的，抱在怀里是什么滋味……想得多了，心里便似千百只蚂蚁在爬一样，这滋味可真不好受。”

群雄听他风言风语，大皱眉头，都向凤九天瞧去，见凤九天若无其事地喝茶，心想：“凤九天贪花好色，恶名素著，门下弟子争相效仿，也难怪佟世宏一付无赖嘴脸。”

余洋大是尴尬，心想：“佟大爷便是这般直白。”道：“佟大爷性情中人，小弟甚是钦佩。”

佟世宏道：“我有个师弟尤强胜，比我小一岁，和我一般心思，只不过尤师弟胆大心细，居然在师父房中盗了银两，邀我一同去逛窑子。那是我师兄弟二人平生第一次去喝花酒，个中滋味销魂蚀骨，一言难尽……只不过回去的时候被师父饱揍了一顿，罚我二人三天不许吃饭。师父说：学这些下三滥的小贼手段有什么用？偷盗的银两能使得几时？若想荣华富贵，便要勤习武功，武功强了，若能为人效力，大把的银两送到手中，便是窑子里的花魁也可买回独享。师父的话确有道理，自从我二人去过窑子之后，日思夜盼的便是再去找相好的姑娘，可是口袋中空空如也，怎可去窑子里充大爷？此后我二人埋头苦练，只盼有朝一日武功大成，一展生平所愿！”

群雄不禁莞尔，均想：“他出身寒微，倒有些志气。”

佟世宏续道：“过得几年，师父派我和尤师弟前去益州相助王员外。王员外因为地基与张员外起了纷争，张员外请了铁掌帮的人助阵，王员外连败三场，不得已请师父遣派弟子助拳。”

袁羽裳道：“佟大爷，你二人赢了比斗吗？”

佟世宏道：“我师兄弟苦斗一场，终将铁掌帮两名属下击溃落荒而逃。王员外兴高采烈赏了我二人些许银两。我二人喜出望外立即去了益州最大的院子逍遥快活。我待了一日便即回去面师覆命，尤师弟在院子里待了四日将银两花了精光方才回去。哎，尤师弟太过贪念女色，终究害了自己，数月前在洛阳被人害死了。”

数月前，尤强胜在洛阳以一敌二杀了武士捷、武士勇兄弟二人，此事一日之间轰传江湖。

孰料五日后却被紫鹤山庄的吕胜男在群玉坊施展鲲鹏分云爪洞穿天灵盖而亡。

萧翊、林映雪在洛阳曾见尤强胜与吕胜男交手，被吕胜男击毙。

林映雪闻言心道：“尤强胜与佟世宏师出同门，武功强弱悬殊，那是尤强胜酒色太过之故。”

只听佟世宏道：“时至今日，无论是何处院里的花魁做哥哥的唾手可得，虽然这些姑娘一个个美若天仙，可是做哥哥的却全然没有兴致了……”

余洋一怔，想问：“你日思夜想的便是今日，怎地竟又全无兴致？”大庭广众之下，却不好意思开口询问。

佟世宏续道：“做哥哥的现在的全部心思都放在名门闺秀的身上，这些女子金枝玉叶，知书达礼，又岂是院子里人尽可夫的下贱女子可比？可怪不得做哥哥的牵肠挂肚了……”

说话之间，眼光径往林映雪、袁羽裳扫过，落在巨斧帮帮主铁成钢三女铁馨兰身上，再也不愿离开。

林映雪、袁羽裳与他目光相接之时，只觉他眼光中俱是贪婪、情欲，心中惊惧，想到萧翊身在此间，心中大定。

余洋见佟世宏始终笑嘻嘻的满不在乎的模样，但目光中却有愁苦之色，道：“佟大爷，依你的身手娶个名门闺秀也不是什么难事！”

佟世宏摇摇头，默然不语。稍过片刻，道：“余兄弟，你逛过窑子没有？”

余洋一怔，心道：“逛窑子这种事怎可在大庭广众之下提起？”摇了摇头，颇觉尴尬。

佟世宏见他不答，又道：“余兄弟，你出身不错，又拜得名师，何必强自出头与我交手过招，那不是自讨没趣吗？”

余洋道：“小弟自知不是佟大爷的对手，但能与佟大爷切磋技艺，实是不胜荣幸！”

佟世宏道：“齐州金乌门金乌掌，炎日拳，江湖人称拳掌双绝，门下弟子众多，高手如云，我心中极是景仰。只是师父有命，若是与彭心禅这下三滥的小贼徒子徒孙交手，不留一个活口。余兄弟，这是师父的意旨，你可别怪做哥哥的辣手，赐招罢！”

余洋听他言语辱及太师父彭心禅，心中恚怒，更不答话，纵身而上，一招“金乌乍现”，右掌击出，左掌竖在胸前，蓄势待发。

佟世宏见他这一掌迅猛狠辣，掌力所向正是自己胸前要穴，赞道：“金乌掌法，果然了得！”说话声中，右掌迅捷无比地迎上。

二人双掌相交，余洋只觉气息窒滞，胸口血气翻涌，说不出的难受，不自禁连退五步方才站稳。

佟世宏嘿嘿笑道：“余兄弟，试试本门的囚牛吞云掌！”疾掠向前，一掌击出，径取余洋胸腹。

余洋见他掌势沉猛，掌力笼罩自己身前要穴，无暇细想，出掌挡架，掌力交处，又是连退五步。

佟世宏与余洋连对两掌，只觉对方内力远逊自己，但瞬间即调匀气息，隐含纯阳神功的根底，心道：“甘师叔曾言彭心禅处心积虑盗取本门内功心法，看来果然如此。”

一念至此，纵身而上，一掌击出，笑道：“人言金乌门前任掌门彭心禅是个鸡鸣狗盗之徒、下三滥的小贼，余兄弟，你说是不是？”

余洋全力挡架，无暇答话。

群雄听佟世宏言语蹊跷，心想：“齐州金乌门本是中原武林一个名不经传的小门小派，但自彭心禅接任掌门以后，门中弟子武功大进，声名鹊起。相传彭心禅与丐帮帮主汪鉴通切磋技艺不处下风，那是什么缘故？难道竟与神爪门有关？神爪门却从未出面言及此事，难道其中竟有辱及神爪门颜面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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