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八步 第一百零七章：徐论雁门辩曲直

萧天佐道：“若非如此，如何取你性命？”

说话声中，又是双掌齐发，势如雷霆，击向玄智面门。

玄智道：“星云堡身兼正邪之长，萧施主得其真传，老衲非是对手！”

举掌挡架，所使的正是成名绝技大金刚掌。

萧翊见玄智运用大金刚掌迎敌，想起恩师玄泉，寻思：“玄智方丈声言雁门关一役另有隐情，恩师一直彻查此事，不知恩师身在何处？若如玄智方丈所言，他二人比斗稍有闪失，岂不是抱憾终生？”

他虽是契丹人氏，但受玄泉、汪鉴通二位恩师教诲熏陶，兼且在大宋长大，实是爱大宋较多，爱大辽甚少，心中更希望玄智率中原武林豪杰伏击萧天佐一行其中另有隐情。

酣斗之中，玄智避开萧天佐石破天惊的一击，朗声道：“萧施主，尊夫人、爱子因我而死，你前来为他二人报仇，老衲今日死而无怨。”

萧天佐道：“既然如此，掌下受死！”双掌盘旋，不离玄智周身要穴。

玄智飞身闪避，道：“倘若二十年前你我便已堕入他人奸计而不自知，现在还生死相搏，岂不是令罪魁祸首笑掉大牙？”

萧天佐招式一缓，道：“我彻查此事多年，一无所获，难道当真有人设计陷害于我？”

玄智道：“本寺自达摩老祖西来，建下基业，千百年来历世僧侣勤修佛法，精持戒律，虽因学武防身，致与江湖英豪来往，然而从来不敢作何伤天害理之事。玄泉师弟和我早已勘破世情，岂再恋此红尘，与萧施主结下深仇？”

群雄见他手上拆招化劲，同时吐声说话，这等内功修为实非自己所能，一番言语铿锵有力，大仁大义，不由心中钦佩敬仰。

玄智又道：“当年我听闻大辽九龙堂武士南下中原摧毁少林寺，便率中原武林豪杰在雁门关伏击九龙堂一行。谁知竟将萧施主率家人南行中原给恩师拜寿一行认作大辽九龙堂武士，出手伤人，尊夫人、爱子、随从家仆百人身故。每每想起确是匪夷所思，不合情理。难道竟是有人一箭双雕要除去萧施主再令中原少林寺四处树敌？”

群雄听玄智说起雁门关一役，都是凝神倾听。

萧翊心头狂喜，寻思：“若如玄智方丈所说，罪魁祸首另有其人。”

他八岁时奉辽帝耶律宗真之命潜伏中原桑槐居处假冒乔峰之名，图谋大宋疆土，同年乃父萧天佐偕爱妻、长子萧飒前往中原星云堡为恩师燕煌拜寿在雁门关遇袭。

桑槐、洪霞担忧萧翊得知他娘亲、兄长身故，心神不宁为玄泉所查，是以并未将此事坦然相告。

待得萧翊为玄智引荐拜入丐帮帮主汪鉴通门下方知雁门关一役，娘亲、大哥遇袭身故，但其中详情由于时隔多年，兼且知之者甚少，所知有限，现下听玄智提及，更是留神倾听。

玄智续道：“细究此事起因，乃是玄泉师弟受至交包步腾施主邀约同行偶遇大辽九龙堂麾下武士苗仲一行。双方起了争执动起手来，苗仲不敌被擒，万般无奈之下透露大辽九龙堂南下中原偷袭少林寺一事。”

萧翊闻言一惊，心想：“难道恩师中了奸徒的连环计？”

只听玄智道：“因为事关重大，玄泉师弟与包步腾施主押解苗仲前来少林寺，谁知苗仲在途中自尽身亡。一番计议之下，我亲率中原武林豪杰前往雁门关意图伏击大辽九龙堂一行，终酿成惨祸，包步腾施主内疚之下，自尽而亡。”

萧天佐厉声喝道：“你巧舌如簧，便能洗刷满手血腥么？”一拳中宫直进，径取玄智面门。

玄智飘身避过，道：“萧施主，雁门关外一役，老衲铸成大错。众家兄弟为了此事，又一一身负重伤，卧床不起。老衲今日再死，实在已经晚了。”

萧天佐道：“昔年我在恩师面前发誓终生不杀汉人，方才饶太行山谭氏夫妇、单正诸人性命，只是出手令诸人重伤卧床。可惜杀害我娘子、孩儿的慕容龙渊早已身故，否则我岂能饶他不死？”

萧翊闻言一震，心道：“娘亲、大哥原来丧生于慕容龙渊手下。”

玄智苦笑道：“萧施主可还记得当日雁门关详情么？”

萧天佐道：“雁门关惨事刻骨铭心，我怎会忘记？”

眼前似乎又出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其时萧翊奉命前往中原月余，夫人思念爱子闷闷不乐。前往星云堡途中，萧飒眼见娘亲郁郁不欢，便出言与娘亲一较马力，夫人虽无兴致，但不愿萧飒父子二人替她担心，便答允了萧飒。

心道：“那一日，风和日丽，鸟语花香。夫人、萧飒策马在前，我紧随其后，府中随从百余人沿途为夫人、萧飒呐喊助威，好不快活。”

“孰料乐极生悲，岩后突地窜出一人，一掌击在冲在前面的萧飒胸口，将萧飒震出数丈，立时气绝身亡。”

“夫人见此巨变，伤心欲绝，想要止住奔马，却被那人一掌击在胸腹，竟也命丧黄泉。”

“我骇异之下想上前查看救治夫人、萧飒，却被岩后涌出的中原武士团团围住，意欲取我性命。”

“悲愤之下，我出手杀了四个中原武士，但陷入重围难以阻止中原武士痛下杀手。片刻之间，百余随从已有数十人名丧中原武士手下。”

“无可奈何之下，我审时度势，决意突围而出再查清真凶，替夫人、萧飒诸人报仇雪恨，便即施展师门绝学手刃了六个中原武士然后逃之夭夭。”

玄智道：“当日我率中原武林豪杰埋伏雁门关道旁，见尊夫人与令郎驰马向前，萧施主与百余随从紧随其后，只觉这一行并非大辽九龙堂武士，吩咐众家兄弟稍安勿躁，勘清敌情，再作打算。谁知慕容龙渊施主全不理会，突然现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了尊夫人与令郎，我出言阻止却已不及。众家兄弟紧随其后围攻萧施主，顷刻之间却被萧施主连毙四人，众家兄弟见萧施主神功盖世，数十人合攻萧施主，余人与萧府随从斗在一起。”

萧天佐道：“我事后查询，正是慕容龙渊出手杀了夫人、萧飒。可惜慕容龙渊早逝，未能死于我掌下，夫人、萧飒总是死不瞑目！现在萧某便取你性命，以慰夫人、萧飒在天之灵！”

二人一边说话，一边拆招。萧天佐出掌如风，玄智只守不攻，但丝毫不落下风。

玄智挥掌挡架萧天佐疾攻而至的双掌，道：“自雁门关返回中原，包步腾施主因此事由他而起，愧疚难当，在众家兄弟面前自尽身亡。可是我心中有个疑团始终不解，此去雁门关伏击大辽九龙堂，众家兄弟以我马首是瞻，何以慕容龙渊施主不听号令，出手杀人，酿成大祸？苗仲乃是大辽九龙堂麾下武士，何以无中生有编造虚言，引诱众家兄弟前往雁门关？若是诱敌深入，聚而歼之，何以大辽九龙堂武士并未现身？包步腾施主邀约玄泉师弟目睹擒获苗仲，透露大辽九龙堂武士南下偷袭少林寺颇似早有预谋，其意何在？”

萧翊听玄智一番言语，心想：“诚如玄智方丈之言，难道是慕容龙渊布局令中原武士在雁门关伏击爹爹？他机关算尽，究是何意？何以在雁门关一役年余便即染病身亡？”

他心思缜密，敬重玄智为人，深知玄智职之所在，寻思：“当年雁门关外的惨事，虽是玄智方丈带头所为，但他是少林寺方丈，关心大宋江山和本寺典籍，倾力以赴，原是义不容辞。若非慕容龙渊不听号令，以玄智这般精细自能分辨爹娘一行并非大辽九龙堂武士。”

萧天佐自夫人、爱子萧飒身故，了无生趣，一心为夫人、萧飒报仇，可惜慕容龙渊早逝，一腔怨毒无处发泄，数次潜入少林寺内意图袭击玄智，只是每每深夜潜入玄智禅房即被人制住要穴带出少林寺，想要报仇实是难如登天。

此番与玄智交手正是千载难逢之机，于玄智之言全不理会，喝道：“无论如何，夫人、孩儿因你而死，一命抵一命，天公地道，纳命罢！”

双掌飞舞，盘绕玄智周身，意欲将玄智毙于掌下。

玄智身形如飞，避过萧天佐急风骤雨般快攻，道：“玄泉师弟虽未前往雁门关，但铸成大错，究竟难辞其咎，便只身前往姑苏麒麟堡，问询慕容龙渊施主其中曲直。谁知刚到麒麟堡便惊闻慕容龙渊施主仙逝，不得已便去祭奠慕容龙渊施主，一全中原武林同道之义。”

萧天佐怒道：“那便如何？”手下丝毫不缓，妙招频出，疾攻而至。

玄智竭力避让，道：“玄泉师弟在麒麟堡见到了若干蛛丝马迹，猜到了慕容氏原是帝王之裔，所谋者大，向有东山再起，兴复大燕的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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