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完楹梦6月9号的日记,我的双手气的颤抖不止,为什么会是她呢?
然而,我没有发现,在一页页日记的流逝中,窗外的天空已经从完全的黑色有了些许光亮。许是我看的太慢了——毕竟一字一句后,我要花费很久才能把自己的情绪从日记里拔出来。
群里,开始有消息弹出。我以为是大家看完后的想法,然而进去一看,一条条带叹号与问号的消息赫然在列。
首先是班长:“我之前过生日,她给我订了蛋糕。然而,楹梦过生日,我连记都记不住。我为什么就不能答应她,7月7号和她一起出去呢,如果那样的话,是不是还有转机?为什么我一定要上那个课啊!”
“你还好,你只是没记住,不像我,还跟她说了过分的话——什么玩意叫不能共情啊,我真的是个把她亲手推进深渊的混蛋。”国良几近崩溃,随后是山栀:
“那遇到难过的事就跟她说的我算什么?在我一心吐槽的时候,在我对她倾诉的时候,我没有一丝一毫顾及她。尽管她说这样让自己有存在的价值,但哪怕我跟他说一句——你可以悲伤的,苑楹梦你是可以悲伤的,这一切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观棋摇了摇头:“罪魁祸首是我啊,如果不是我自作聪明,故意掩盖星回所说的名字。楹梦又怎么会有所察觉?她在后面的日记里说自己格外的压抑。我想,我的所作所为才是最后一根稻草吧!”
尽管没看完日记,我也觉得这最后一根稻草严重了,“大家先不要这么着急”还没打出来,星回就发了一段长长的消息:
“那我呢?作为被楹梦的爸爸养大的孩子,作为抢夺了她的父爱的孩子,我从来在作恶而不自知。最开始的时候,我在知乎上。你们是那样的安慰我,我心安理得,却从未想过家庭同我一样的楹梦。后来出国的事,我大肆宣扬,说出那三个字的时候就没有考虑楹梦的感受——代替她拥有父爱的我,是唯一的凶手。”
“她因为我被人推进水沟的时候我在埋头背书,什么都没有在乎——我之前那样怼过她,却以为她不在意——关键是我们从来没有过问她为什么,她一直在自己忍受啊……”
大家的情绪愈演愈烈,与其说是对自己的自责,倒不如说是对于楹梦发生的一切,自己没有察觉的懊悔与不甘,为什么她就不能再多给我们一些时间了解她宽慰她呢?
然而,看着群里越来越阴郁的势头,我想自己不能再沉默下去,起码不能让大家的情绪处在这个状态上。于是,我反复思量后发出了自己的想法:“大家不要再说了,尽管我还没看完,尽管我知道或许我们每个人都有或多或少的责任,可看到目前为止,我觉得我们都不应该是凶手,至少大家应该要好好的啊,一起冷静下来,再分析楹梦为什么会这样。再说,不是还没找到人吗?”
看到大家难以抑制的情绪,想了想后,我撤回了上面的话。转发了楹梦空间的说说,用更严厉的语气打出来:
“再发一次,大家都通过这个冷静一下吧。的确,我们之中没有人没有责任,可这么说下去真的有用吗?会解决问题吗?况且,搜救队不是什么都没找到吗?非要往最坏处想吗?我们这群人就因此散了吗?她真的会开心吗?起码要找到为什么吧!”
说完这番话,群里果然安静下来。我舒了一口气,可没想到这一安静就是好多好多年。在很久以后的某个中午,我突然想到,如果当时我先看完楹梦所有的日记,再和大家一起自责,再和大家一起寻找楹梦还可能被挽救的机会。而不是像当初一样,说些隔靴搔痒,冠冕堂皇的话,不切实际的让大家平静下来。这一切,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可那时的我,是如此幼稚,幼稚到松了一口气继续打开日记。
「2022年6月9日天气#
高考终于结束了。尽管发生了昨天的事,我还是硬撑着考完了今天的最后一科。然而,当下午我们所有人收拾东西,准备彻底离开学校的时候,我看到了自己不能接受的一幕。
星回的爸爸妈妈一起来接他了。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继父——为他扛着被褥的那个男人。我的思绪随着他的动作回到了6岁的那晚。也是那个男人,他摸着我的头,对我说自己要出差很久很久,让我放宽心,他会回来见我。
我没有想到,现实生活怎么会有这么狗血的事。我极力欺骗自己是巧合的一切,竟然都是真的。
可是我没有勇气,像之前想象了千万次那样走上去,扇他一个耳光,然后问他为什么不守承诺,随后哭着与他相见相认。而且,我也不想打扰星回的生活。
于是,目送他们一家上车后,我就那样一个人搬着行李走在路上。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天在一瞬间黑了,我身旁所有的灯——连太阳都熄灭了,我再反应过来已经在家里的床上躺着了。据妈妈说,她见到我时惊呆了——当时我的身上。布满了杂草与灰尘。唉,可能我又一次失去意识了吧。」
看完这篇日记,我开始理解星回的激动。翻下去,都是楹梦百无聊赖的涂抹。她说,自己越来越难控制自己的身体了,经常还在玩着游戏,就失去了意识。再醒来,已经是八九个小时之后了,手机烫得要命。又或者,她想到自己的高考就会控制不住的往自习室走,拿着一本课本也不看。只是在自习室从早上坐到晚上。
楹梦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出分那天。那天,她迎来了自己的又一次毁灭。
「2022年6月24号天气晴
今天出分,我整理好了状态,准备迎接挑战。我没有选择在家等待,而是又一次来到了自习室,然而分还没有等到,就等来了妈妈给我的电话,她说那天在学校,我爸爸也看见我了,他竟然找回来了,他想让我和妈妈去别的城市,不在这儿给他添麻烦,远离他的儿子,别想着他家的钱。
我以为自己在做梦,可是看了看时间,我不是在做梦——我还在自习室。我想张口跟我妈说,自己不要听他的。可是话没说出口,我再一次失去了意识。再醒来,刺鼻的消毒水味道贯穿了我的鼻腔。」
从这天开始,楹梦的日记相对正常起来。她在医院里吃药聊天打发时间,医生不再让她接受什么刺激的消息,没收了手机,她只能终日看着天花板写日记度日,直到七月七号。
「2022年7月7号天气晴
最近状态应该是越来越好了。可是昨晚睡觉时。医生拉开我的袖子,我才发现自己的手臂上莫名多了几十道带着血的划痕。
如果我得的是抑郁症,而不是微笑抑郁症就好了,起码还能光明正大的抑郁。昨天,邻床看我精神状态还不错,问我有没有什么想干的事,我说自己现在只想死啊。
没有什么办法。这种想法越来越强烈了。我这样的身体不能再拖累妈妈了。我想今天晚上和他们见一面,一面就,明天我就去我该去的地方。
希望他们不要让我改变心意。」
这是最后一篇日记。看完这些,我终于明白,刚刚朋友们在群里为什么自责——大家在一起三年,我们甚至连她的微笑抑郁症都没有看出来。我在想,回到群里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都打不出来了——泪水已经模糊了眼眶,我也没有勇气重新去提起一切。
我只能这样看着——看着我们渐行渐远,看着我的消息发送时间带上了了2022年,看着他们跃入人海杳无音信。
然后我开始自己生活,不去想他们任何人——因为我并不知道他们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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