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谱 遭遇

我们连驻扎在离边境线不远的一处小山沟里，可能因为过年，也可能是战争即将打响，那段时间的食物非常丰盛，瓜果也管够，偶尔连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允许我们喝点酒。我们围坐在营地里，平日里话最多大胖墩用一口大碴子口音说道；

哎妈呀，这伙食太好了，最近做梦都老回味了。这可咋整啊。必须得跟炊事班提个意见，得整几顿玉米疙瘩了刮下油，不然整胖了就跑不动了，要不你们看这样行不，碰到猴子，你们就抬我丢过去，准能跟炸弹比。

惹到大家哄堂大笑，我是副班长，平时就爱怼他，赶紧打断他的说话：我说祝成强，你个锤子人，你就少说两句吧，你还知道你成墙壁了，这样子，为了帮你，未来几天我的负重就给你。

祝成墙哈哈大笑；班副，你可不知道，我大小就身体差，怕我不好养，父母给我才取名成强，哪知道后来到了部队，就这么壮了。

一旁有些纤瘦的彝族小伙陈远龙，吐出嘴里含着的东西，接过话：祝大个，你还别说，你来时真的很瘦，你说我们训练吃住都在一起，为啥我没有胖，是不是晚上悄悄去炊事班开小灶了。

平日里可能语言表达不好，就不怎么说话的的维族小伙迪亚尔赶忙点头，表示赞同。

嘿，你们这么说，就有点冤枉好银啊，我给你们唠啊，以前在老家，粮食少，常常饱一顿饿一顿，所以哪有闲肉长啊。自打来部队，吃饭比较均匀，所以就长了。

好啦，好啦，你们一天净整没用的，说正事吧。一旁三十来岁的正班长赵来福叫住我们。怕我们扯得太远，赶紧打断我们的胡扯。赵来福跟大胖墩是老乡，当兵年龄比我们都长，结过婚有两个孩子了。

见我们没有说话了，他才讲到，等下大家准备一下，今晚连队请大家一起看电影哈，老规矩，明天班会都讲讲心得，还有就是，大家给家里整封信。保密条例你们都知道哈。

一听又要讲心得，大家都一副苦脸。特别是海上生活的小战士张小林，这个我知道，张小林出生在南方海岛上，父母亲是地地道道的渔民，跟着打渔为生长大，没有读过书，跟我一样十六岁就入伍了，是今年的新兵。他现在正发愁怎么写信。

我看出了他的心思，赶紧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他说；小林，你别担心，你有什么心里话给我说，我帮你写。

小林赶忙点点头，谢谢我。见我要帮忙，其他几块都凑了过来瞎起哄;班副，班副，你帮小林写了，也帮我们写下呗。

我横了他们几眼，骂道；瞎捣锤子乱，别人小林有难处，你们有什么难处，王昌华，钱自来，李德明，你们三个不会吗？瞎闹。

王昌华李德明是河边以北的老乡，钱自来是陈欢姐他们那个地方的人，班上总共十个人，另外两个都是我老乡，小个子陈国盛，黑皮肤郑世杰。按资历来说我是当不了副班长的，除了张小林外，好像谁都比我有资格，但因为我看的书比他们多，自然懂的也比他们多，加上我的性格在重要思刻总能保持清醒，所以能服众，大家也就没啥意见。

十四号中午，我们班接到通知，晚上开拔，限定三天内达指定点。临行前，连长带队给大家全部剃成了光头，根据连里的老战士说，这一开战，谁也不知道战斗多久，更不可能给你时间洗头，如果不理干净了，还会长虱子。另一方面说没有头发，假如头部负伤了，更便于观察，清理包扎伤口。

天黑前，连长一声令下，一百多号战士浩浩荡荡向指定地方前进。

跟岳南相邻的边疆，几百里都是连绵大山，杂草树木横生，好多地方都没有路。最前面的先遣部队得边走边用砍刀开路，所以行动非常缓慢。

天黑前，无线电那头，问了我们这边的具体位置，感觉行动太慢，就一直催促我们连长，得加紧速度，别贻误战机。没办法，连长只能下令大家就地把不必要的被褥铁锅全部丢掉。带上干粮弹药轻装走。

隔天中午，因为连夜拼命赶路，战士们都显得有些疲惫，在一处山坳处，突然响起了枪声爆炸声，前面的战士瞬间应声而倒，顿时，凄厉的哭喊声，哀嚎声就响彻了山谷，听得我们又是心惊又是愤怒。

我们班在部队的后面，见前面有情况，连长赶紧迅速让大家找到掩体，，接着向前面望，只见血泼中炸断双腿的战士还在苦苦哀嚎，没有断气的战士也在拼命挣扎。而在他们前面山坡处，三四十米的芦苇丛中，一身灰白军衣的岳南士兵还在不断拼命疯狂扫射，完全不顾及他们已有的痛苦!

前面，最先找到掩体的战友也开始还击，但因为处于仰视攻击，只能算火力压制。连长让后面的战士不要开枪，绕道继续前行。

看着倒地的战友，大家都心惊肉跳，连拉一把的机会都没有，泪水布满了我的双眼，我心里默念着，操他奶奶的八辈祖宗，老子要过去把他们全部突突了。

见连长下达的命令，我有些不甘，但又必须执行，因为军人的天职就是执行命令。

根据后面统计，就上午几十秒遭遇战后，就有二十多名战友在我方领土上牺牲了。晚上，大家被安排在一处水沟中休息，大家都没说话，显得很压抑，显然是因为上午的事影响了大家的士气。连长看大家没有了平时的活泼劲，赶紧给大家打气到。

中午有二十多名兄弟牺牲，我也很心痛啊，他们都是我的兵，有时间我跟大家在一起的时间比跟你们嫂子在一起的时间还多，你们嫂子每次吵架都说让我跟你们过一辈子，我当时就说可以，你们都是我的弟兄，，比亲兄弟还亲的那种。

他清了清嗓子，见大家听得认真，又继续说，但是你们知道吗？岳南那群忘恩负义的狗杂种说，他们要在元旦开战，还要打到闺临过春节。我想他们是欺负我们没有人了，才说如此的话，难道我们不是人吗？难道我们要让家里的妻儿老小受到伤害吗？你们答应吗？

连长不愧为连长，几句话就终结了因上午死伤战友的阴霾。

战士们怕声音太大，惊动香蕉兵，都特意压低了自己的嗓门，发自内心含泪用力的吼道；不愿意，不愿意。

望着熟睡的战友，我看了看满天的星辰，在北斗星下面，那里有我的家，家人知道我在部队，但他们却不知我在干嘛，假如我牺牲了，我想他们会为我赶到骄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