崛起黑水1642 第五十五章 长弓坊（上）

长弓坊距离渔场并不远，坐落在后世的滴道河谷地，紧邻滴道河。当陈晟和索隆高娃到达长弓坊时正是饭时，闻着飘满坊区的鱼香味，陈晟不由得食指大动，也不待长弓坊管事郑宽和邀请，就径直到了饭堂。让人给索隆高娃和阿娜日打好饭以后，端着盛满鱼肉的大碗，陈晟蹲在地上，就和郑宽和等一帮工匠聊了起来。

“大帅，还真别说，你令小人们制作的长弓还真不是盖的。第一把做好后，小人曾经让徒工试射了一下，轻轻松松就能射出二百多步，而且穿透力非常强，三指厚的松木板很容易就射穿了，和神臂弓有得一比。最重要的是，这种弓制作相当简单。当时大帅跟小老儿说，小老儿还不相信，不过这次小老儿真的信了。就连他们也都服了大帅。”郑宽和边吃边举起筷子，指向围在一旁的其他工匠和徒工。

“是啊！大帅。原来小人以为大帅从来没用过弓弩，根本不懂得弓弩的制造，谁知大帅随意画出一张图来，就让我们这些干了多年的弓箭匠人心服口服。大帅不愧是神人哪。”一个年龄稍大一些的工匠接口道。

“师父，这会你服了大帅，可你原来说的话敢不敢在大帅面前再说一次？”那个工匠刚刚说完，他身边的一个徒工高声说道。

那个工匠举起手中的筷子，狠狠地在那个徒工头上敲了一把，笑骂道：“你这小子，大帅面前哪有你的话。滚一边吃去。”那个徒工抹了抹头上的汤水，嘿嘿笑了两声，并未离开。

这时郑宽和说道：“满囤啊，说话要算数。大帅面前也别怕丢人了，今天大帅也来了，正好该你兑现诺言了。”这个叫满囤的工匠陈晟认识，姓李名满囤，很大众化的一个名字。和郑宽和一样，李满囤是陈晟在攻破高桥大营后，营救的笔架山工匠营的工匠之一。

听到大家都在调侃李满囤，陈晟也不禁起了好奇心，笑着对李满囤问道：“老李呀，当初怎么说的呀，说出来让我听听。”

听到大帅也打趣自己，李满囤老脸涨的通红。二话不说，放下瓷碗来到陈晟跟前，没等陈晟醒悟过来，就“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而后又爬了回去，搞得陈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正当陈晟迷惑的时候，郑宽和呵呵笑着就要解释，却被李满囤止住。李满囤重新端起大碗，说道：“大帅，俺也不瞒你。当初你让俺们这些人制作长弓时，俺和老郑一样，认为大帅胡闹，哪有拿根木条系根绳就算是弓了？那不跟小孩子的玩意差不多嘛。所以啊俺就放言，说是大帅这弓要能射出五十步，俺李满囤就跟大帅磕三个头，还……”说到这里，李满囤吞吞吐吐说不下去了。

这时，他那个叫李狗剩的徒弟接口说道：“大帅，俺师傅还说了，他愿意认大帅为师。只不过俺师傅抹不开这个脸，说……”

李狗剩还没说完，头上又被李满囤巧了一下，吓得李狗剩连忙闭上了嘴，连忙端着碗挪开了几步。这时李满囤说道：“俺是说过认大帅为师，不过可不是抹不开脸面，而是大帅乃是神人，岂会轻易收受徒弟？再说俺这样做不是摆明要高攀大帅吗？”

陈晟听李满囤说完，不禁莞尔一笑，说道：“什么师傅徒弟呀，不要那么当真。圣人有云：‘三人行必有我师’，圣人当年还曾拜项橐为师呢。我曾对大家说过，任何事情都有它的可能性，只是中间的细节需要我们认真去考量。做事情不要想当然，要认真去求证去探索去讨论，探索出它的根源所在。所以我还跟大家伙说过，做一个一老本等的工匠并非难事，难在做一个像鲁班那样勇于创新善于发明的大师级工匠。”

“作为工匠决不可妄自菲薄，你们在明清官府内或许只被当做奴隶看待。可是在本帅眼中，你们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本帅对你们高看一眼，并非是为了一时的利用，而是你们本身的能力决定了你们在黑水军的地位。你们心灵手巧，善于动手，善于思考。善于创造，比着那些只会夸夸其谈、无所事事的士人不知强上多少倍。我们那里一位伟人曾经说过，科技是第一生产力。科技什么意思？科技就是你们所说的器学，就是发明创造、革新技术的学问。只有科技发展了，百姓才能得到温饱，国家才能富强。而在黑水军里，科技掌握在你们的手里，你们就是科学技术的代表，黑水军的未来都掌握在你们手中。”

陈晟说到这里，工匠们都哈哈笑了起来。他们的笑并不是自得的笑，而是自嘲的笑。陈晟知道这些工匠们生活在社会的底层，自朱程理学占了统治地位以来，他们长期受到士人们的欺压和鄙视，早已失去了汉唐时期匠人们应有的自信。要想让他们重拾自信，就必须给他们良好的待遇和社会地位。这些目前陈晟已经赋予他们，只是他们自己的适应还要有个过程。陈晟扫视一周，那些工匠们也觉得自己在大帅面前有些放肆了，都连忙闭上嘴巴。

陈晟继续说道：“我说的这些你们可能有些不大相信，既然如此，本帅就举些实例。就说说农工商以及军事与科技之间的联系吧。农业上的农具，工业上的器械，商业上的装运器材，军事上使用的各种武器，这些都与你们的发明创造息息相关。首先说说军事吧，我们黑水军目前现状大家也都了解，黑水军很快就要面临鞑子的征讨大军。而我们黑水军无论从人数上还是兵员的战力上，都与鞑子有很大的差别。若是在这种情况下与鞑子决一死战，黑水军用不了多久就会被鞑子大军消灭。可是若是你们能够发明一些大威力、杀伤性强的军械，就可以弥补我们人数和战力上的弱势，即使不能打败鞑子，也能与鞑子大军抗衡，愈战愈强，从而战胜鞑子，那么我们黑水军就能生存下去，我们就有机会活着见到我们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