崛起黑水1642 第三章 来到崇祯十四年

陈晟落下面盔，借助头盔上的微光探测仪成像系统，无聊的查看四周的情况。这个时代的辽西，明显开发程度还比较低。山坡上树木葱茏，绿树成荫。就是山坡下的谷地也是荒草一片，显然没有人家居住。

不过丛林中却是热闹非凡，随处可见三三两两的獐子，独来独往的孤狼，草丛中游走的虎斑游蛇，就连后世大兴安岭才有的狼獾这时也能见到。

正看得出神，只听身后一阵风吹来，到了跟前才戛然而止，随后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声响，不用说是哮天回来了。

“老大，你交代的事没能办成，不过给你带个舌头回来了。娘的，好不容易找到了个人，只是这家伙一见我就吓晕过去了，我想问也问不成了。”

陈晟转过身来，只见一个老者躺在哮天的面前，双目紧闭，面色煞白，显然被哮天这条“狼”吓得不轻。

陈晟让哮天躲藏起来，这才从背囊中抽出吸管，吸了一口水，猛地喷在老者的脸上。老者晃晃悠悠醒来，一睁眼看见陈晟，连忙一咕噜跪在地上，又是磕头又是作揖道：

“军爷，感谢您老人家救了小老儿。小老儿年老体衰，两个儿子都从了军，家中只有小老儿自己，实在是没有其他人了，也没有任何钱财。军爷大人大量，您就放过小老儿吧。小老儿实在……”

本来还准备了一张温和笑脸的陈晟，听老头絮絮叨叨，再也耐不下性子。一扬手止住老头的絮叨，问道：“老头儿，休再胡言。我不是官军，更不是索你财物的盗匪。下面我问一句，你答一句。明白吗？”

老头儿看了看陈晟那恶狠狠的表情，赶忙鸡啄米似的答应下来。

见老头儿做好准备，陈晟开始问道：“你家住哪里？为何一人独自住在野外？”

“小老儿祖籍山东威海卫，本是军户出身。万历二十三年随父来到宁远卫，被分配在连山驿开荒。前些天鞑子占了连山堡，我从堡里逃了出来，在这林子里躲着。军爷……”

老头儿提起往事，满脸沧桑，只是陈晟哪有时间听他絮叨，没等老头说完，就粗暴打断老头儿的叙说。问道：“这么说那边有些光亮的地方就是连山堡了？那么现在是什么时间？”

“是的，大人，今个是崇祯十四年八月二十五日。”老头儿这次倒还机灵，问什么说什么，再没有那么多废话。

“崇祯十四年八月二十五日……”陈晟没有理会老头儿，翻来覆去念叨着。

忽地好像想起什么，一把抓住老头的衣襟，恶狠狠地问道：“这么说，洪承畴和鞑子已经在松山见了阵仗了？”

老头儿见陈晟忽露狰容，心中害怕，结结巴巴回答道：“这个……小……老儿倒是不知，只知道洪……洪督师亲率大……大同、密云、宣府、山海关等八位总兵……十三万兵马，于七月从……宁远增……增援松山。其他的小老儿一……一概不知。”

看到老头儿吓成这个模样，陈晟倒有些不好意思。在背囊中掏了一阵，这才拿出两包军用压缩口粮，递给老头儿温和说道：“嗯，不错。这两包吃食算是赏给你的，拿回去吃吧！记着，一次千万别吃多了，别叫撑出病来。还有，回去后赶紧逃到宁远卫城，千万别出来。过不多长时间，鞑子大军就要来了。快去吧！”

老头儿见这位大人放自己回去，而且态度也随和了很多，心里不再那么害怕。壮起胆子接过食粮，放在鼻翼闻了闻，却是什么味道也没有。

心中正在狐疑，听到陈晟又向他说道：“这些熟食都是用油纸包着，回去后撕开再吃。”

这些压缩军粮都是用塑料纸密封，只是这个时代的人哪里见过这东西。陈晟担心老头儿连塑料纸一起吃下，闹出人命，又是好心提醒一番。

老头儿又是磕头又是作揖谢了一番，站起身来，却是迟迟不走。

陈晟一番心思急着和哮天商量，只是这老头不走，哮天没法出来。不耐烦问道：“老丈，你还有何事？为何不走？”

老头儿迟疑了一阵，这才怯怯懦懦问道：“大人，您方才说鞑子大军马上就要打过来了。莫非洪督师败了？前些日子听堡里的王小旗说，洪督师在松山连败鞑子，斩首万余。我就嘀咕着，我军大胜了怎么还会有鞑子攻到连山？”

“斩首万余？哈哈哈……别说斩首万余，就是斩首五千，恐怕皇太极就吓得逃回沈阳了。”陈晟听老头儿这么一说，不由得哈哈大笑。

作为后来人，陈晟清楚知道：此次清军出兵号二十万，实际不过十二、三万。其中满洲兵七万，蒙古兵三万，孔有德、耿仲明两万，以及朝鲜炮手和火铳手五千。战后统计，松锦之战清军死伤一共不过一万两千余。

现在战事还未结束，明军就已斩首万余。按照1:3的死伤比推算，伤残者至少要有三万。再加上清军一贯有优待阵亡将士遗体的传统，那么清军死伤就会达到五万以上。按此推算，就是清军战意再高，也不可能承受超过40%的伤亡率。

如此荒唐离谱的数字，也不知洪承畴怎么想出来的？不过明军斩获的首级却是需要兵部派人亲自核查。这么多首级下来，不知又有多少明人百姓遭了殃！

想到这些，陈晟的心在滴血。不过考虑到这个数字是从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口中得知，里面以讹传讹的成分不知多少，陈晟很快就释了怀。

转过头去，挥手对那老头儿说道：“此事你无需多问，尽管回家准备去吧。”

谁知话语刚毕，那老头儿却“噗通”跪了下来，仰起头来已是老泪纵横，哽咽说道：“大人，非是小老儿多事，而是小老儿两个孩儿都在宁远总兵吴大人手下效力。我那老妻死得早，两个孩儿都是小老儿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若是他哥两都战死了，小老儿可怎么活呀？大人对战事那么了解，大人又是身手不凡，否则如何能从战场脱身？大人，你大人大德，可否能将我那两个孩儿救回来？若是如此，小老儿定为大人供上长生牌位，下辈子做牛做马，也要报答大人的恩德。”

陈晟惦念着心事，急着拔腿走人。可是这老头儿却是死缠烂打，一时无法抽身，心中暗恨自己充当什么好人。如今可好，被老头儿当做前线的逃兵了，非让自己去救他那两个孩儿。正应了“羊肉没吃到，反惹得一身骚”那句话。

想了想，叹了口气，把那老头儿拉扯起来，敷衍道：“你那两个孩儿都叫什么名字？我若是方便的话，就去见见你那孩儿。”

老头一听心喜，虽然大人没有答应救自己孩儿，可是大人能从战场回来，定有逃回来的秘径。如今答应自己见见自己的两个孩儿，若将秘径告与两个孩儿……

于是破涕为笑，对陈晟恭敬道：“大人，小老儿的两个孩儿名叫赵大虎和赵二虎，名字好记。小老儿在这先谢过大人了。”说罢，又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

“好了，快去吧，快去吧。”陈晟对老头儿摆摆手，催促着老头儿快走。

老头儿爬了起来，把两包压缩食粮小心翼翼装入怀中，看了一眼陈晟，又是深深一揖，这才一溜烟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