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恩仇记 第二回 谁道往事皆随风

回到席间，刘念整了整衣衫开始饮酒。曾经的往事逐步浮上心头，年幼时母亲的琴声久久萦绕在梦中，难以消散，那久违的乐声竟然今天又听到了，他太想知道贾夫人所弹得曲子师从何人，但刚才的答复明显太过敷衍，他虽心知肚明，可又不愿意勉强对方。越想越烦闷，不禁放肆地喝起酒来。

一旁的姜灵君只道是夫君心情大好，便也不阻止。对于刘念的爱，姜灵君太炽热。她的出身无可挑剔，贵不可言，父亲是当朝宰相，权倾朝野，姐姐是皇后，掌控整个后宫，也就是整个朝堂，里里外外都在他们姜家的控制之下。多少名门贵族公子想成为她的夫婿，她清高自傲，都不曾放在眼里，直到遇到了刘念，虽说刘念是安定王的庶长子，与当今皇上也是表兄弟关系，但是母亲乃戴罪之身，早早就被安定王休了逐出家门，客死异乡。这等出身本入不了她眼，可是一见钟情、命中注定，第一次到温文儒雅、风度翩翩的刘念，姜灵君就深陷其中，在这份感情里付出全部，但她其实并不清楚刘念爱她有多深，她只知道自己今生今世离不开刘念。

这晚，刘念醉醺醺地在姜灵君的搀扶下回了家，中途吐了一身。一到府内，姜灵君身边的小丫鬟晴儿见状赶紧上去帮忙搀扶。刘念于是一把推开姜灵君，含含糊糊道：“夫人，我身上脏，今晚我睡书房，让晴儿帮我换下衣服就可以，不劳夫人了，夫人也早些歇着吧！”

说着，便在晴儿的搀扶下进了书房。姜灵君一时愣住了，也不好什么。事实上，长期以来，刘念住书房的时间更多些，理由很简单，他是昭文馆钦定的首席大学士，目前皇上正要抓紧编撰天文历，刘念自然是肩负重任，常常工作至深夜，自然就多睡在书房，而两人偶尔的同房又恰逢姜灵君的生理周期不易孕的时间段，不知是刘念故意为之，还是巧合。总之，婚后这一年多，姜灵君心心念念也没有怀上孩子。当然，她也不可能让刘念纳妾。因为，只此一生，她绝对不能让任何人与她分享所爱之人。

刘念更换上衣服后便昏睡了过去。梦中，他看见母亲远去的背影，他跑了过去，哭喊着抱住母亲。可是，母亲回过头来，竟是贾夫人的容貌，他惊呆了，却并不松手，一把将她搂入怀中，“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第二天，刘念醒来，感到一阵头痛。仿佛依稀记得昨天梦里的场景，那甜蜜的拥抱的感觉竟让自己不想忘怀，刘念下意识地不得不承认这是一场久违的好梦。

“你醒啦，喝点醒酒汤吧，我特地早起为你熬的。”

见姜灵君走进屋，刘念转念起身道：“谢谢，没事，不用太担心，只是有些时日没喝酒了。”说着接过汤碗，坐下喝了起来。

“上午我要去趟西苑，集贤阁后日就要正式开阁了，这两天要忙着各种准备事宜，恐要晚些才能回来。”姜灵君道。

“夫人，去忙吧，不用担心其他的事，我最近也忙着编撰历书，家中琐事交给钟管家就可以。”刘念淡淡道。

“你也不问问集贤阁的情况？”姜灵君有点不乐意，毕竟自己忙了多时，可似乎刘念完全不在意，从来不过问。

“哦，是啊，这集贤阁是集的何方神圣啊？”

“夫君可不要说笑，都是些京城中有才华的闺阁女子，在集贤阁大家可以彼此交流才艺罢了。”

“哦，原来是集美阁啊！”刘念笑笑道。其实，他心里清楚，这不过是姜家笼络人心的一种方式，同时，也可以随时掌握京中豪门贵女的情况，杜绝皇上随便纳妃，当然，恐怕也可以不让自己纳妾，虽然，自己也从未有此想法。因为，身边的人发生了太多令人不愉快又浮想联翩的事情了。

那一年，随父亲安定王镇守北关多年后，因为文采出众，被皇上看中赴京任职。刘念初到京城时，便受到姜家邀约赴宴，席间有不少京城贵族女子参加，不少女子向他示好，尤其参政大人之女更是将贴身锦帕赠送于他。可谁知，没几日，该女所乘马车的马竟在途中癫狂发作，致车毁人亡。后来，在北关一起青梅竹马长大的表妹来探望他，在陪她逛京城的路上，竟又莫名被失控马车相撞，双腿致残。随后没多久，姜家施压，让父亲安定王答应了他与姜灵君的婚事。姜灵君的下嫁让他身价倍增，从一个不被人重视的庶子成为朝中炙手可热的后起之秀，并迅速被提任为昭文馆首席大学士。婚后，姜灵君对他也是无微不至，事事迁就，可是他对于姜灵君却更多是的敬重和感激，当然也有说不清楚的惧怕，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故，总是让他心有余悸。正因为此，他迟迟下不了决心让姜灵君怀上孩子，所以他有意识地计算了姜灵君的生理周期。

想及于此，他环顾了四周道：“昨晚是不是晴儿帮我整理了吐脏的衣物，她人呢？”

“哦，我见她昨晚忙到深夜，就让她今天休息一日。”姜灵君忙道，然后转移了话题，又道：“你猜集贤阁里我还找了谁？”

“谁？”

“就是昨晚宫中宴会上弹箜篌的贾夫人。她琴艺精绝四座，你觉得呢？”

听及此，刘念喝到口中的醒酒汤差点吐了出来，内心竟止不住砰砰乱跳，但他迅速掩饰住，假装不屑道：“一般般吧！”随后放下汤碗，洗漱更衣后，去了昭文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