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清：从打螺丝小弟到天下总商 第八章 阴谋初现

严济舟不清楚护贡安排的内幕，但有一点他心明肚知，所谓关部委派陈寿山护贡，一定有什么幕后交易。

十三行默认一个事实，护贡使只能由行首担任，这条不成文的规定自建行就有。

护贡使能让帝京的君臣意识到十三行的存在，在广州有这么一帮肩负朝贡贸易大任，尽心尽职的行商。

同时护贡使能名正义顺地疏通六部九卿的关系，在京师建立人脉，将是行首的雄厚资本

而上任行首弥留之际，将陈焘洋和严济舟招到床前，将十三行会所大印交给陈焘洋，嘱言陈焘洋若先于严济舟辞世，由严济舟接替十三行权柄。

严济舟与陈焘洋斗争数十年的原因就是，他一直担心陈焘洋不会兑现在霍鑫耀面前许下的诺言。

现在这等于昭告世人，陈寿山是后继行首，摆明了要欲将行首权柄传承给儿子。

严济舟越想越生气，想闯进陈府兴师问罪：“缘何违背霍老行首的临终遗言？”

肩舆行到陈府门外，严济舟急叫返回。

霍鑫耀的遗言无字为凭，陈焘洋既然有心扶植儿子，会将此事赖得一干二净。

是夜，严济舟彻夜未眠。

他把二十多年来同陈焘洋的争斗，在心中细细过滤了一遍。

陈焘洋性格直爽豪放，爱憎分明，做事有气魄，敢于承担责任，但他有个致命的弱点，鲁莽草率，缺乏心计。

如果没有师爷出谋划策，陈焘洋绝不可能牢牢坐稳行首的宝座。

而他的长子陈寿山，虽没有陈焘洋的魄力，不如他那样敢于担责任，可陈寿山却不像父亲缺陷那样明显，

不说超过陈焘洋，陈寿山只需要一个稍有本事的人才辅佐，就有可能把行首平稳坐下去，也许等自己老死了，也没机会再做行首了。

“必须趁这个当口下手。”严济舟冒出一个大胆的计谋，“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到一剑封喉。”

…………

严济舟担心的护贡使问题，陈焘洋的确没错。

关部同意陈寿山出任代护贡使之事，子虚乌有，全凭他一张口杜撰的。

所以陈焘洋最终还得去一趟邬府。

邬贵确实病了，上吐下泻，服过汤药后，病情稍稍纡缓。

陈焘洋内心瞧不起邬贵，但面子上这份恭敬从不敢撕下。

陈焘洋坐邬贵病榻旁，问过病情，便如数家珍叙说收验到的贡品，尤其是那只玻璃彩球，不仅在预收的计划之外，还是件盖世珍宝。

陈焘洋没有提及地球仪，反正不在贡单之列，说出来难免节外生枝。

邬贵最为关心的是贡品的品质数量，事情办得如此顺利，邬贵苍白的脸孔流光溢彩，陈焘洋见状提出护贡进京的要求。

指定陈寿山代护贡使，陈焘洋先斩后奏，就看邬关委如何作答。

邬贵理亏在先，他谋划的纳贡盛典，因重疾缠身未能出席。

邬贵更为心虚的是，所谓钦差暗察广东口岸是他精心炮制出来的，目的是操办一次朝贡盛典，好封住告御状人的嘴巴。

当下，多收贡品的目的已经达到，自己重疾未愈，郎中要他静卧调养，不宜远行。

不论派何人护贡进京，都少不了粤海关部堂大人策楞和自己的功劳，邬贵询问了相关细节，允诺陈寿山署任护贡使。

陈焘洋很高兴顺利达成了目的，给陈寿山争取到了护贡使的机会，让那严济舟斗不过自己，以后还得在自己儿子手下办事。

…………

两位大行商都关注的陈寿山，却依旧执行着自己笼络人才的大计。

因为钱照南跟着他做事这段时间，让他越来越满意。

其他人但凡有点小成就，就开始满足了，开始飘了。

而钱照南依旧能任劳任怨，随叫随到，丝毫没有活太多，事太杂的抱怨。

所有交办给他的事，都会用心办好，陈寿山简直感觉这样的人才发现的太迟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陈寿山不仅经常叫钱照南一起吃饭喝酒，甚至把他带到家里当成贵客宴请。

“钱大哥，来来来，喝口茶！”

“少东家，莫要这样喊，当自己东主的大哥，别人会指责我的鼻子说，没有一点上下尊卑。”

“我就比你大一岁，只是看着显老成而已，再说在行商贸易上，我得喊你大哥，跟你学才是。”

钱照南不知道原本自己应该多少岁，但按照穿越前，如今自己就该26岁。

“你这人就是太过正派，除了对于美食还算的上喜欢，其他的，莫说直接夜宿花巷，连清官人花舫都不敢去，对于这个年纪的人真是不敢想象。”

“我两真一起少了很多乐事呀！”

钱照南笑笑不说话，前世他在走在路上被一个视频小编采访过，给他两个选项，让他选择。

一个是非常漂亮的网红脸，另外一个比不上网红，但样貌身材也很不错的女孩，不过明显没有化妆打扮。

钱照南果断选择了没有化妆打扮的女孩，并非他有洁癖，就是觉得浓妆艳抹的女人不好看。

陈寿山已经习惯钱照南这样笑笑不说话的样子，不再像第一次碰见一样，觉得是对自己的冒犯。

因为钱照南说过不喜欢费劲改变别人的观点，也不愿意因为别人的观点改变自己。

陈寿山说起另一个话题。

“当初你做跟班时，问你身世，说是受伤后，好些事记不起来了，日后在补上，我们也没在意。”

“但做一等知客，如果身世还在这样不清不楚，行里的人就会说怪话，然而你受晒烤咸鱼这种酷刑之事，乃我亲见，也不愿意再次逼问你身世。”

钱照南顿时心理一紧，自己的这具身体身世难道有问题？还是家人犯了重罪？

不等他主动询问，陈寿山接下来的话让他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好在你说起在南洋做的生意是将散茶归类装箱，然后倒卖给外国洋行的营生。我让人一查，很快就查到了。”

“你是马尼拉第一个干这么营生的人，你的唐山茶行专门收购粤闽船工和劳工，财力单薄，只能携带少量的散茶。”

“结果刚做了两年，经营同样生意的茶行就开了八家，你不想顶烂市，才结束茶行生意回来了。”

“顺着这线一查，才知道你我都是福建同乡呀，这真是缘分！”

“咱们漳泉商人在外做生意，最讲究互相帮衬，而我希望咱们更进一步，结为异性兄弟，如何？”

钱照南心中不由感动，就算前世看过很多无产阶级立场的小说。

但打工十年，遇到一个市值数十亿的老板儿子要跟你一个打螺丝结拜为兄弟，简直小说都不敢写呀！

这次钱照南没有时间练习，或者如之前求饭票时高低整两句，所有的情绪都化成了一个动作。

将眼前的茶杯一口而尽，“你这个兄弟，我认了！”

这个样子没保持多久，就见陈寿山，哈哈大笑，好，好，好。

接着特意拍了下掌，只见两个柳眉明眸的丫环过来倒茶，看穿戴又不像丫环，两人看到钱照南，圆圆的脸红得像熟透了的杏子。

陈寿山斥道：“晚菊，还不拜见大哥。”

晚菊款款地欠了欠腰：“小媳晚菊见过大哥，祝大哥万福。”

接着指着另一个说。

“大哥，这是兄弟新纳小妾晚菊。我知你不喜欢风尘女子，这是她的表姐，秋菊，你看如何？”

钱大哥，刚刚感动的心思，完全绷不住了！

小老弟，你就拿这个考验大哥吗？

…………

六月三十日，陈寿山启程护贡进京。陈焘洋带领众行商到码头送行，一切是那么顺利，将来寿山接替行首席位顺理成章。

陈焘洋笑在脸上，严济舟笑在心里：“别高兴得太早，鹿死谁手，三个月后见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