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 第五章 李彦5

“我....我忽略了时间对人的改变，时间无声无息的改变了我，改变了周围的所有人，可我的意识还停留在过往。曾经的我相信海枯石烂的爱情，我想要的爱情能够陪我天荒地老共同走进坟墓，而到最后我才知道她需要的仅仅是新鲜感，或许七年之痒是每个夫妻要面对的，而我事前对此浑然不知；曾经的我认为我的付出能带来回馈，无论是对工作还是对于我的徒弟，可最终换来的是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下场，最讽刺的还是我的岗位是由我的徒弟接替。自此之后我突然得了一场大病，病的很重很诡异，医生也很直白告诉我，这是由我抑郁症导致的，严重影响到我的呼吸与心率，不及时调节会有生命威胁......”

“那段时间我每天都望着雪白的墙顶，脑袋里再次传来嗡嗡的异响，当然我还是能听见医生与护士对我的询问，以及那些陆陆续续看望我的人。我就静静的躺在床上看着妻子假惺惺的人带水果来看望，悄无声息的把离婚协议书放在一旁，没事找事的寻找着话题和我尬聊；我就静静的躺在床上看着老板带着一堆人来探望，而我的徒弟还专门透过门房偷瞄，背地里是带人见证我一病不起，再找好理由把我辞退扫地出门；我就静静的躺在病床上听着电话里银行职员对我的催款告知，照本宣科的告诉我断供的法律后果。很快我就被文明的请出医院，安排我住进了法院提供的临时住所，清点着被腾空的私人物品，也是在那天我收到了我母亲的死讯，她焦急如焚赶来却没能听过那个最冷的雨夜。”

“那段时间我脑袋一片空白，眼睛看什么都和迷糊，周围谁来找我我都不见，最后为了躲嫌就带着自己的画箱独自离开了。有段时间我就像个傻子坐在江边的桥洞下，拿着自制的鱼竿钓鱼，吹着冷风看着江面涨起涨落；一段时间我就坐在空旷的汉正街，躺在冰冷的石板上看着天。疫情期间全城也没有什么人在路上行走，即便有多半也是和我一样无家可归心无所属的“死人”吧！这种状态我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直到有一天和我共住一个危楼的老人，笑着告诉我他今天捡到了宝，在一个小区外翻垃圾桶找到了满满一袋子的瓶子。而我想，我也找到了属于我的答案，”

“我其实很清楚我的心结是什么，我的心结来自于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失败，为什么我竭尽全力搭起的高楼说塌就塌。我想明白了曾经在工厂拧螺丝的我，所有的付出只是为了能够维持现状，每天完成自己手里的工作，从没有为未来有过打算，仅仅是为了眼前的当下。而我学有所成职场里职场里顺风顺水时，依旧想的仅仅是维持现状活着，无论是费力去讨好上司，还是培养下级奢惯娇妻，都是为了让每天都一成不变的幸福。”

“可一切都会改变，时间会带着我们去改变，就像人死由生走向死亡，努力维持现状本身就是逆天而为。人是走向未来的，未来只有可能比现在更好与更坏，而未来的终点是死亡，试图维持现状也无益于慢性死亡。漫长的温柔乡让我忘记了奋斗，忘记我当时半工半读的冲进，留下的只有自甘堕落的软弱。”

“如果我的结局注定死亡，那么我的未来就是向死而生，我不在向过往那边追求美好的生活，那样的生活我体验过，也被伤害过，被背叛过。而是到如今我只想轰轰烈烈的燃烧自己，努力的在我有限的生命中给这个世界留下点什么，哪怕我死后多年以后人们依然能记得我曾经还活着。”

“曾经的我已经死了，死在了那病床之上。现在的我还活着，只是未来迎接我再次死去。”

“我可能不能像鲁迅先生那样的大文豪，留下惊世骇俗石破天惊的旷世文学；也没法像关二爷那样名垂青史留下传世佳话；但或许我能用我所拥有的绘画技巧，完善修复这座教堂的壁画，就像千年前在莫高窟上辛苦制作佛像的匠人，在这个世界上留下我曾经来过的足迹。”

吕珊听完李彦的话，沉默了很长时间，或许他在思考是与非，或许他在怀念教堂曾经的过往，或许他也有所触动，或许他决定李彦在一派胡言“好吧，如果你想无偿修补这里的壁画，我就允许你在这里临时居住。但我有几个要求，1务必要确保能够画好，画的好看，不能故意毁坏原有的画，2，我也没有多余的钱给你买画画用的颜料与器具，最多只能提供每日三餐，3，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必须按规定做核算！！”

“好的！！保证可以做到！！”李彦难得兴奋的做起了身子，同时顺带将自己的画递了上去“二叔您看看，且看我有几分似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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