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店,大雨倾盆,全世界在这场雨中悄然无声地陷入了未知里。
我打开了房间内所有的灯,这样可以清清楚楚捕捉到池小安每一个动作表情。
我递给她一罐可乐,坦白说:“本来我想着今天晚上带你去山顶,可惜今天下雨,晚上可能没有星星。”我确实这样想的。
“看星星吗?”她立刻问。
“嗯。”我点头。
“夏天山顶很多蚊子的,最多五分钟包你变成猪头!”她调侃起来。
“可以买帐篷啊。”我笑着说。
“万一有野兽怎么办?”她睁大眼睛问。
“野兽应该对你没兴趣,你身上的骨头比肉多。”我嘲笑她。
“放屁!”她使劲儿白了我一眼,叹气说:“可是天气预报说今天小到大雨呢。”
“这个小镇明明在北方,为什么夏天这么多雨?”我问。
“也许是纬度的原因。”
“改天我带你去。”我想,如果时间来得及的话,这是我真心真意的承诺。
“好啊。”她笑着答应。
这时,巨大的雨声在我们沉默的这个瞬间冲了进来,天空开始电闪雷鸣,池小安慌慌地看了一眼窗外,我低声了咳了几下,一晚没睡的我脑袋有些晕沉。
她闻声立刻问:“你感冒了吗?”
“昨晚没休息好,嗓子有点不舒服。”我说。
“你有没有吃药?”她继续问。
“没事儿。”我认真地看着她的脸,在我的目光中,她有些措手不及,胡乱地搓了搓手指,又整理了一下额上的刘海儿,也许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题。
但她却问我:“你今早去下坡那里看见温念秋了吗?”
说实话,我忽然感到一阵难以形容的恼火,一直以来被她理直气壮地说成温念秋的前男友,因为在此时此刻,她对我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让我的忍耐溃不成军。
“没看见。”我低声回答。
她清了清嗓子,态度很认真地说:“我把你要的房产证拿来了,但是你需要回答我几个问题,我才能给你。”
我在心里自嘲地笑了笑,并听见一个冰冷的声音:魏巡,停止你的幻想。
我清楚明白,这个声音暗示我的含义,所以,我将那些幻想整整齐齐地收好,并安放在心底的一个角落。
“你问。”我平静地说。
“你的计划结束了吗?”她问。
“是的。”我回答。
“以后不需要我再做什么了吗?”她问。
我停了一下,点了点头。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晚江镇?”她问。
“应该,很快了。”我如实回答。
“你和温念秋什么时候谈的恋爱?”她又来了。
“我不记得了。”我敷衍地说。
她冷笑一声,反驳我:“你撒谎!你必须说实话!”
我默默地看着她,还能扯出什么鬼话来。
“那你们什么时候分的手?”她语气强硬起来。
“她出国之后。”我淡定地说。
“你在温念秋出国之后,还谈过恋爱吗?”
“没有。”我回答。
“你在她身上花了多少钱?”
“没算过。”我回答。
“她是你唯一谈过的女朋友吗?”
说来可笑,我的感情经历几乎一片空白,我只在大三的时候追求一个姑娘,可惜好了一个月她就以她父母接受不了我是孤儿执意跟我分手,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轻易触碰过爱情。
“你会娶她吗?”她继续问。
“没考虑过。”我的耐心几乎要被池小安这些狗屁问题完全打磨干净。
“你为什么不去见她?”
“跟你没关系。”我冷漠起地看着她。
池小安睁大眼睛,慢慢地,对上我冰冷的目光。
她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大声问:“你说会带走她是不是骗我?”
“不是。”我皱眉说。
“你想报复她抛弃你吗?”她成功挑动了我那根叫做愤怒的神经。
“你的问题太多了。”我冷冷地警告她。
“你现在还爱她吗?”她倔强地继续问。
我说了一段很伤人的话:“小安,我只想带走温念秋,其他的我无可奉告。而且,你没有这个权利知道我的任何私事。”
她静坐在那里,眼睛里射出的某种光茫,让我觉得浑身像长了刺般的难受。
我移开我的视线,听见她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剩下的钱你什么时候给我?”
没错,这本来就是一场交易。
“你把房产证给我,钱随时可以到账。”我大声说,然后立即给她微信转入剩余的一万七千元。
几乎是同一时间,池小安将温念秋的房产证摆在我面前。
我飞快地拿在手里,看到落证日期是2014年4月2日,也就是魏常青死前的三个月,他将房子送给了温念秋,作为礼物,作为补偿,还是作为可以顺利申请出国的财产证明?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温念秋痛不欲生的那天近在咫尺。
可我还是难以控制这种下意识的生理反应,浑身不停地发抖,我快速地四下寻找烟和打火机,想用尼古丁来镇定自己的情绪。
池小安将烟递给我,她一定说了什么!可我忽然耳鸣了,脑子里像开过了一辆重型机械车,什么都听不清。
“等等,你先别走。”我用力地抓住了她的手,那一刻,我从未如此煎熬过,我至少应该有一次坦诚对待她,我还没来得及说出多想在没有利用的另一个世界里跟她成为朋友。
她感觉到我手的颤抖,却只是安静地看着我。
可是我改变不了任何。
“小安,雨停之后,我的意思是...”我筋疲力尽地对她说:“天晴之后,我带你去看星星。”
“我不喜欢看星星。”她默默地笑着。
我逼迫自己平静下来,清晰地说:“我们可以是朋友。”
“我们是合作伙伴。”她冷漠纠正我说。
她将这一切打回原形时,我完全醒了,终于丧失了冲动的力气,松开了手。
我站起身来,认真地说:“对不起,我刚刚,有些失态。”
她摇摇头,轻声说:“失态的是我,我问了很多不是我该问的事情。”
“小安,我只是不想让你卷进这件事里,你只需要把这些东西给我,其他的,你不能知道。就算是,保护你。”我诚恳地解释,并温柔地对她说:“天晴之后,我会找你的,你等着我。”
她走后,我感到心如刀绞一般的难过,就像我母亲离开我的那一天一样,连雨声也一模一样。
我母亲在魏常青去世的半年后选择割腕自杀,丈夫死亡的打击让她终日活在抑郁里。那晚入睡前她对护工阿姨说很想吃苹果,想自己削皮锻炼手指,然后她偷偷将那把水果刀藏在枕头下,夜里她趁护工阿姨在另一间屋子熟睡,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第二天我从学校赶回家时,也是这样的雨天,狰狞的风声,生离死别的痛苦和全世界的抛弃。
我怕什么?
我早就一无所有了,除了复仇,我还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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