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眨眼又过了七日。
苏澈走在八重村的大街上,发现人们脸上的笑容比平时多了许多。
“是小澈啊,又来巡视村子了?”村里的老人见到苏澈,摸着白花花的胡子呵呵笑道。
“是啊,对了,文古姐呢?”
老人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摸了摸胡子,面无表情的说道:“她啊,她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恐怕要很久以后才会回来了。”
“她一个人出村了?我囸!这种事居然不带我!”苏澈瞪大了眼睛,非常震怒。
他来到了文古爱的家里,敲着门,吵闹声吸引了周围的邻居,正在忙碌的村民们停了下来,看着苏澈不停的敲着文古爱家的大门,面面相觑。
“开门啊!叔叔阿姨!我有事找你们!”
苏澈很急迫,他想要知道该怎样才能离开这个村子。
因为他不管怎么走,最多都只能走到后山,不管付出多少努力,最后都会进入一片迷雾,然后被传送回来。
有人带着村长走了过来,村长摸着自己白花花的胡子,来到苏澈身边。
“孩子啊,别敲门了,他们不在家。”
“不在家?不在家在哪?还能去亲戚家过夜了不成?”苏澈倍感好奇。
就在此时,文古爱家的门打开了。
可开门的,确实一个精神颓废的老妇人。
不,并不是一个老妇人,这个人苏澈认识,是文古爱的妈妈,前一阵子脸上还经常挂着笑容,怎么现在一副颓废无力的模样?
她的眼中,空洞无神,像是失去了光,昏暗无比。
“你是...神子?”在看到苏澈的刹那,文古爱妈妈的眼中莫名迸发出一股激动的情绪。
苏澈好奇,还没等他开口询问,文古爱的妈妈忽然就发疯似的一把抓住了苏澈的衣领,疯狂咆哮。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出现?为什么直到大雨降下来的时候都看不到你的身影?你去了哪里?她一直在念着你的名字啊!”
苏澈一头雾水,被文古爱妈妈摇晃着衣襟,脸色微恐且不解。
直到文古爱的父亲出面,从背后一把抱住了她,这才勉强将其控制住。
“抱歉,神子......家妻最近精神有些失常,还请你不要见怪。”文古爱的父亲一边说着,一边强忍着某种情绪,回到了屋子里。
苏澈没看懂。
但他明白,一定发生了什么。
他回过头,看到村长的神色依旧,其他人则不敢直视自己。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句话,苏澈几乎是咬着牙关说出来的。
“呵呵呵,神子啊,这些事,你早晚都要面对,只不过不该由我告诉你事情的真相,想知道为什么,就去找神父大人吧,他或许可以给你一个答案。”村长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笑吟吟的道。
这个笑容苏澈经常看到,可不知为何,今天却觉得非常恶心。
他回到神社,来到神父的房间。
八重樱外出训练,依旧没有回来,而神父一反常态的在家里待着,好像一直在等他。
苏澈推开父亲的房间大门,脸色阴冷。
“为什么我去文古爱的家里没有见到文古爱?还有她的妈妈,为什么一副精神失常的模样?”
神父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没有回答,而是拿起了那张狐耳面具,戴在了脸上。
苏澈静静的看着他,等待着他的下文。
神父拿起御币,跳了一段大神舞。
苏澈不明所以,但还是选择静静的看完。
大神舞的最后一段,他拿起了一个人偶,绑在了十字架上。
苏澈瞳孔一缩,紧接着就看到神父拔出一柄七尺长的铁剑,一剑将人偶和十字架一起砍断。
收剑,舞毕。
“你,杀了她?”苏澈的瞳孔在地震。
“这是她的宿命。”神父淡淡的道。
“为什么!”苏澈咬着牙,暴怒到了极点。
“因为干旱。”神父回答道:“八重村每过几年就会经历一次大干旱,如果放任不管,那全村人都会饿死,这个时候,只需要将最纯真的少女之血奉献给狐神,就可以免去灾难,天降甘露。”
苏澈明白了。
哪天和八重凛一起待在家里的时候经历的那场大雨,是献祭了文古爱换来的。
一时间,强烈的悔意在心头涌出,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在哪天之前八重樱一直很愧疚,为什么在那之后就再也没见到过她。
原来这一切,都只是因为面对他的愧疚感。
神父摘下面具,从苏澈旁边经过,拍了拍他的肩膀,“你选错了人,孩子,她只是一介无关紧要的路人,只是一个有需要就要被送上十字架的消耗品,你应当关注的,是你的姐姐,八重樱,还有你自己。”
神父继续道:“未来八重神社将由你们两个来继承,樱会辅佐你,让你成为新的神父,这段经历,会成为你最宝贵的东西,好好珍惜他吧,不要枉费我的一片心意。”
“枉费......枉费你大爷!”苏澈怒吼一声,跳了起来,一拳砸在了神父的脸上。
苏澈的速度超乎了神父的预料,他怎么也没想到,一个4岁半的孩子,能在瞬间迸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
躲避不及之下,一拳打歪了神父的鼻子。
神父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摸了摸流血的鼻子,脸色阴沉,“我不怪你,小澈,你才刚刚经历这种事,一时激动也是在所难免,但是你要考虑清楚,是牺牲一个人的性命来换整个村子,还是牺牲整个村子来换一个人!”
“那种东西......”
“那种东西的分量可是比你想象中的还要沉重!”神父突然打断苏澈,厉声呵斥,“难道你这几年里,就只遇到过文古爱一个人吗?”
苏澈紧紧抿住了下唇,没有回答。
“纺织铺的花间麻美,稻穗家的穗谷稻子,甜点店的文二小哥,他们每一个都是活生生的生命,不是你能随便放弃的东西!”
见苏澈沉默,神父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望着他,淡漠的道:“这次,只是个开始,或许是三年后,又或许是五年后,八重村会举办新一轮的祭祀,到时候,我会带着你参加,好好学习一下怎么守护八重村吧,你姐姐八重樱当初也是这么过来的。”
苏澈呆住了。
神父这话倒是提醒了他,这几天一直没见过八重樱。
神父擦了擦自己脸上的血迹,打开了房间门,打算推门而出,“你姐姐可比你听话多了,起码她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一拳打在父亲的脸上。”
斜视了一眼发呆的苏澈,神父继续说道:“等你长大以后,我会将樱许配给你,村子里的那些小姑娘你就不要想了,她们不配延续我八重家的血脉。”
说罢,就推门而去。
留下苏澈在原地怔怔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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