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诡事录 第84章 疑问

李长贵从兜里不知掏了什么，在伤口上抹了一把，黑黑的。他盖上衣服，瞥了张晋一眼，说：耽误这么一会，尸毒残存了一些无法清除，不过不碍事，无非让他虚弱一些，特别喜欢吃半生不熟的东西而已。

没办法完全医好吗？我问。

这不是医术，而是辰州符术。李长贵纠正我说：尸毒入体，危害取决于时间长短。时间短的，尸毒只能顺着精血流动，未能侵害腹脏。时间长入了腹脏之后，就很难除掉了。

李长贵说这话的时候，有一半的时间是看着张晋的。我知道，他肯定是觉得张晋搅乱耽误了时间，又或者气恨张晋开枪打伤他。

我叹口气，低下头对张晋说：张晋，不管你信不信，反正事情就是这样。饺子的确是中了尸毒，我们所听过的迷信，有一些并不完全虚假。赶尸、符术、辟邪，都是我亲眼所言。你和我是朋友，我不想……

不用说了。张晋打断了我的话，他一脸平淡地看着我，说：我相信你的话，只是一时间难以接受而已。

呃……你真的信？我有些不敢置信。以张晋的性子，怎么也不会两句话就相信别人。除非……是刚才李长贵的一番举动验证了我的话，所以他才相信？

虽然心里有些狐疑，但我还是碍着从前与他的关系，所以微微起身，说：既然你相信，那我也不多说了。不过，这件事很复杂，和你也没什么关系，所以你还是回去吧。

嗯，好。张晋简短的两个字，答应的非常爽快。

我看着他一脸的平静，便慢慢站起来，一边站，我一边瞥眼看李长贵的反应。他虽然是看向这边，但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似乎根本不在意张晋的去留。不过，想来也的确如此，我们的事情与张晋一点关系都没有，何必管他去哪。

等我和康政站起来后，张晋才慢慢从地上爬起来。

我有些紧张地看着他，生怕他起来后反脸发难。出乎意料的是，张晋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站起来后，便径直往旁边走。我看过去，正瞅见被李长贵踢飞的那把手枪。

这小子不会打算拿了枪再治我们吧？康政在一旁嘀咕。

我心里也这么想，但李长贵不说话，我也不好意思再反悔。

这时，饺子他爹开口说：既然娃的事解决了，那大家都进屋去坐坐吧，这累半天了都。

李长贵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说：饺子躺地上半天，你不先把他弄屋里去？

哦，对对，我这一急都忘了。饺子他爹微微懊恼的拍一下后脑勺，然后走过去要扛起饺子。张夏也过去，一起帮忙把人弄进屋子里。

李长贵走到我旁边，低声说：等张夏出来，我们就走，不然很麻烦。

麻烦？不是已经解决了吗？有什么比饺子中尸毒更麻烦的？我大惑不解，李长贵也没过多解释，转过身看着张晋把枪捡起来。

也不知是他相信张晋，还是艺高人胆大，反正我是捏了一把冷汗。张晋把枪捡起来之后，抬头看看我们几个，突然笑了一下。他这一笑，我心里立马咯噔一下。

忽然间，李长贵从我旁边冲了出去，而我也看到，张晋一脸的笑意迅速褪去，转而换上满脸的愤慨。他举起枪，刚喊了一声：都给我……

随后，李长贵冲到他跟前，手一按，把枪口按到了地上。然后一只手跟捏小鸡一样，把张晋持枪的右手给转到了背后。张晋疼的不由自主哎呦一声，枪又掉在地上。

我看的目瞪口呆，有些不知所措。李长贵一脚把地上的枪踢开，淡然地说：我就知道你会这样做，这脾气，跟瑾辰倒是挺像。

李长贵这话，让我既感到高兴，又感到无地自容。当初的我，和此时的张晋多么像，都不知天高地厚，惹出天大的祸也还在自以为是的沾沾自喜。

李长贵说：张晋要是不认识你，你以为自己现在还能好端端地站在这？不知天高地厚！拿把破枪就来耀武扬威？当年成千上万的土匪，也没几个敢碰我们老司的，你一个乳臭未干的破小子也敢来凑这个热闹！？赶快给我滚！

说罢，李长贵手一松，放开了张晋。他语气中的自傲，没有让我感觉到反感，我只觉得，他说的话肯定是真话。就李长贵这种本事，哪个土匪敢来惹？

但张晋不是我，他被放开后不但没有软弱，反而更加倔强的说：现在这里已经是党的天下，几十万上百万的土匪都能被剿灭，更何况你区区一个老司？哼，你别以为拿话唬我，我就会害怕，我也不是吓大的！

随后，张晋转过来，指着我说：苏瑾辰，你自以为聪明，还想哄我。我跟你说实话，你跟这些人一起搞迷信的事，早就有人告诉我了！连你们要来我这边，都有人提前说过，你还一副自我牺牲的恶心样子，用那种假话来骗我。要不是顾着以前的情分，我早就在店里就直接绑了你。别以为跟着个会两下的江湖骗子就能在这边装腔作势，党总有一天会把你们这些骗子都给毙了！

他早就知道了？这么说来，我用所谓李长贵他们是杀人犯的假话骗他的时候，他就明白了？只是想搞清楚真相，所以才装作受骗的样子跟着我们。

看着我失落的样子，张晋没有多说，转而问李长贵：你不是要放我走吗。我可告诉你，只要我走了，一定带人来抓你们，绝对不会再让你们为非作歹，干这些伤天害理的事！

随你。李长贵以简单明了的话，说明了他的态度。

他这话，似乎有些出乎张晋的意料。稍微楞了一下，张晋才气冲冲地走了，连枪也没有捡。

他肯定相当生气，非常愤慨，但我也了解他的性子。知道一群“害人精”在眼前还抓不了，只能事后再来追，肯定让他很不舒服。当初我们还在一起工作的时候，张晋就对其父亲所谓敌强则避的作战方式很反感，他从来没想到，自己也有用到这种计谋的一天。

张晋没走多远，张夏就从屋子里出来了。李长贵见她出来，直接就对我们说：走吧。

饺子他爹从屋里出来，见我们要走，赶忙说：哎哎，别着急走啊，吃个饭吧。

没时间吃，有事。李长贵直接回绝，然后带着我们就走。

我回头看了一眼，饺子他爹一直站在门口看着我们离开，脸上说不清是什么表情，反正我没觉得奇怪。

等走了老远，我才问李长贵：你为什么非要立刻就走？你看出什么来了？李长贵走的很快，我要步子迈的很快才能追上他。他扭头看看我，突然问：你现在，还是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在饺子胸口上扎上一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