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缨在手 第十七章、赵家窝子 六

冢木淡淡地说道：“你不要这么说，我现在已经不是将军了。”

内城立即说道：“你在我的心里，永远都是将军。”

冢木看了内城一眼，说道：“谢谢你看得起我。回国述职？对于支那人来说，很有可能他们并不了解这句话的含义，在我们大和民族里，几乎没有人不明白这里面的意思，相信你们也应该很明白的。”

内城理解地说道：“是的。上军事法庭？还是为天皇剖腹尽忠？已经都是身不由己了。”

冢木继续说道：“是的。这就像我们请求援助的时候，总是说请求战术指导。如果是我们日本人，就会很快明白，这是需要我们的援助。但是，在支那，他们很难听得明白。”

内城说道：“也许，是我们说的太过婉转，所以，很多支那人听不明白。就像我们说他们说日语说的并不好一样。你我都知道，日语入门很容易，但是，熟练掌握是很困难的；因此，往往在我们日本待了十几年或是更长的时间，他们说的日语，都会被我们听出来。而我们当时就会问他们在我们日本生活了多少年，然后对他们进行责骂，就说他们在日本待了这么多年，难怪日语说的那么好；其实，我们是说，你们在日本待了这么长的时间，说的日语还是这么难听。但是，很多人都以为着是在夸奖，而不是在责骂他们。”

冢木感慨地说道：“也许是吧。这就像我们所面对的支那军人一样。他们对我来说，就像是谜一样。他们有像张自忠将军这样的人物，也有石友三这样的人物。——他们基本上可以说是出自同一个部队，但是，相差的不是以道里计。”

内城看着冢木，说道：“我也很奇怪。就像是上海的八百战士，仍是让我们寸步难进，但是，他们却只有八百的半数多一点，五百不到的人，就让我们付出了很惨痛的代价。如果不是英国政府出卖了他们，我们几乎是无能为力。”

冢木看着内城，说道：“你说的没错。我们按道理应该说很熟悉支那人，我们越是了解，就越觉不理解他们。”

内城恭谨地说道：“是。”

冢木提醒着内城说道：“我也反思过我的做法。你的提醒我知道，也放在心里。你应该知道的一点是，帝国不可能给我很多的的时间，所以，我就必须在时间上进行压缩。”

内城看着冢木说道：“这并不是你所冒险的理由。”

冢木淡淡地说道：“如果拖的时间越长，我得到的支持就会越少，就越有可能会被迫撤兵。这里面的原因很多，其中有一点就是，帝国进攻的重心不在这里，所以，他们拖不起。这个时候，你应该知道我的选择。”

内城看着冢木，说道：“是。即使是我也会和你做出同样的选择。”

冢木淡淡地说道：“与其被撤，还不如拼搏一回。”

内城品了一口茶，说道：“帝国内部的很多人，他们都是不知道西北的重要性，否则是不可能这么做的。”

冢木说道：“他们主要是为了争权夺利，而不是战略。”

内城有些惊容，说道：“这么严重？”

冢木看着内城，说道：“很严重。和支那的内部区别并不大，但是并没有显现出来，而且，他们在大的目标上是一致的。”

内城说道：“攻击支那是天皇的决定。”

冢木思索地说道：“不错，所以，他们反对不了，也不敢反对。在具体实施上，他们就不可能会放弃手中的权利。”

内城看着冢木，说道：“所以，他们就肆意妄为？”

冢木说道：“他们觉得支那西北和西北很贫瘠，是不如中原这些地区的。他们不可能支持这里的战争。”

内城说道：“他们没有在前线，不可能知道敌人的可怕。”

冢木看着内城，说道：“他们并非是不知道。”

内城怀疑地说道：“他们就是为了争权夺利？”

永井冷冷地说道：“他们不只是为了争权夺利。”然后躬了一下身子，“很抱歉，我失礼了。”

冢木看着内城，又看看永井，对内城说道：“永井君说的很有道理。”

内城对永井想了一下，说道：“永井君，你就说说你的看法。”

永井思索了一下，说道：“我觉得帝国内部是分派系的。”

内城看着永井，说道：“这不用你说，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

永井说道：“我知道。如果是我们低级的军官，很有可能的是，我们会派不同派系的人进攻不同的地方。”

内城看着永井，说道：“有利于我们的派系，他们就会有很轻松的任务，也会有功劳；而不利于我们的派系的，他们就会获得很困难的任务，而且没有任何的好处？”

永井立即说道：“是。”

冢木看着永井，说道：“所以，这个时候，他们就会利用很多人，很多有益于他们利益的人？”

永井说道：“是。”

冢木看着永井，说道：“出现失利，即使不是战争的罪过，也会安排罪名，然后被调离？”

永井淡淡地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句话，并不是只有支那才有。”

冢木有些感慨地说道：“这么说来，我是这些权利争夺者的牺牲品？”

永井想了一下，说道：“每一个像你这样的人物，对他们来说都很重要。”

冢木喝了一口茶，说道：“你还不如说是我的位置重要。”

永井坦然地说道：“也可以这么说。”

冢木说道：“我的位置被人顶替，就会为他们增色不少。”

永井立即说道：“是，将军阁下。”

冢木看着永井，说道：“还有，他们这样的位置被顶替的多了，他们就会掌握整个战局？”

内城坦然说道：“他们掌握多了，也可以左右天皇的决定。”

冢木颓然地说道：“这也太可怕了。”

永井看着冢木，说道：“效忠天皇陛下，这是应该的。但是，用天皇陛下的借口，却可以做很多事情。”

冢木有些悲哀地说道：“没错。如果是效忠天皇，谁也不可能说什么，但是，如果是效忠他们，就很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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