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独尊 六：师祖圆月将步道，是小子梦醒时分

这时师祖却变了一个模样，黑发，英俊面容，眼睛灿若星辰，一身黑衣剪裁得当，风流少年。站在台上，就像一条黑龙，又像一只凤凰，总之不是一般人。手里，右手提着一只灯笼，发着黄色的暖光。

“可记得我刚刚吃的豆子吗？”

“记得。”恭敬对。

“那种豆子叫俗尘豆，自有千百味。我超凡入圣，本应飞升异界，却有冥冥之中的联系，不愿折断，便靠这俗尘豆维持我凡尘俗气，又有这回头柳青丝挽我情思，所以不至于离去，止今三百余年矣。”不觉抚然。

“师祖亦因三百年不登仙，三百年无天泣，被世人认为掌握了在凡间的长生之道，奉为武林三百年神话，武神庙亦因此享福三百余年。”回应

“如此也不赖，不过，时候到了。”师祖向前走去，将道童放在了背后。

天空这时巨变，圆月也绕过了柳树，来到了师祖之前，和圆台相应和。风狂做，周围海水翻起，成巨柱，成涡旋，成滔天巨浪，成翻海巨兽，风波四起，不过小岛上仍是安宁一片，或者说，岛上有了变化才奇怪呢。而海水在半空中挥洒，兼有声势，似鬼哭，似神泣，狂乱如野舞，神圣如祭祀。不多时海已枯尽，变作天上云，云不遮月，在天地间绵延，滚动绞缠，似有千万生灵从此出，又有万千精灵被卷入，一片混沌天地初开，唯有一轮明月常在天上，云朵在明月旁变化......

“你为何不问我‘豆子纵有千百味，三百年，却也不曾吃腻吗？’”师祖笑到。

道童呆了呆嘴，恍然大悟。

“敢问师祖，这俗尘豆虽有千百味，可三百年，却也不曾吃腻吗？”同笑

师祖大笑

“哈哈哈，俗尘豆纵有尽，味道却是无穷，积攒前面几千种味道了，下一颗虽是重复，却又与前面几千种味道有所不同。如琴弦不过数根，三个音和一个音合起来不同，再换换又不同，如此由随机来的豆子比作不同的音，相互联系，便成曲。于是豆子也在千味的基础上，衍生出万味，无穷味了。”

道童似懂非懂

“坏味也算味？”

“坏味也算味。”

“师祖是不是在告诉我，人生事事似豆，一直吃，虽有重复，却是吃下去，因为前面吃下的豆子的味道留在嘴里，所以下一颗豆子就有了新的味道，苦也可做甜；人生事事如琴，一直弹，虽重复，却是弹下去，相同的音因为上一个音还在耳里，连缀在一起，坏却也能好。而要坚持吃，坚持弹，才能体悟真味道，真妙音。”道童恭敬对。

“如此也不赖。用旧眼看豆，则豆豆如一是豆味。用新眼看豆，则豆豆皆有所不同。世事有异又有同，即可看成一，也可以看成千万至无穷。你既要把握将千万化为一的法子，也要学会把一化做千万的法子。”

师祖轻谈。

“学生明白”恭敬。

“不要说明白，明白堵来路，堵去路，不得始终。永远不明白才好。”

继而回首看树。

“这株回家柳伴我多时，一直以来，未曾远去，朝天生长，却是垂枝大地，是留人，又是留情。柳儿，伴我弟子如何？”

柳树无声，随风飘出一条枝叶，断了，飘到道童身前，师祖叹笑。

“也罢，老人不能陪新人，老树也不能，赠与一条新枝，你收好，它自会变成你的一株新柳。”

说罢，天地色变已经完成，不过四周已经变成了黑云，没有雷电，蓄积着什么，只是无边的黑暗，唯有明月和月台之间的一条长路，也是黑云长道。

师祖喃喃

“自卿走后，我今生不过求速死而已。”

可这一切在道童眼里，路的无尽、漫长，让人恐惧。或许走个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终是没有尽头，终在路上，只有无边的黑暗作伴，还有眼前似触手可得，又遥不可及的月光。

“师祖。”道童不由得想起来苦海无涯，回头是岸的歇语。

“无事，路长而已，我有双脚；路黑而已，我有黄灯。静坐不等道来，向前却是道来寻我，死在半道上又有何妨？”

师祖大笑，道童却不知如何言语了。

“来，你虽悟性过人，但未历红尘，难免有些缺憾，这两颗俗尘豆给你，凡人一颗一平生，够你用了”师祖随手一弹，两颗豆子飘到到胸前，收下。

“谢师祖。”

“不必多言，我将登天道，你好好观摩，莫要错过。”嘱咐到

“是！”

而后来到黑云前，停顿一下。月光下澈，万物收声。

“我自会在万事万物，一切的尽头，等你到来。”

然后提灯轻蹑，而后步步向上，似走向月心深处，又可见月亮一步步走远，师祖一步步变小，一直走，直到，直到黑云散去，刚刚的月亮却是与众星一样渺小，师祖也和宇宙一样深邃时，道童才回过神来。

忽而一阵恍惚，周围一番变化，他似从梦中醒来。

现在的他扑在台上，窗外是山景，阳光明媚，应该让人心情大好。但他饿的要命。来到粮房一看，新泥马蹄痕。进去一看果然，当代武林至尊送来的食物堆满了仓库。

有一就会有二，自从当年祖师爷打遍天下豪杰，强压天下英雄，众人便不再满足什么武林盟主了，想要直接成为武林至尊。而自从第二任武林至尊开始给武神庙祈福开始，这个粮仓就从来没有空过......

莫非，刚刚真是一场梦？不知道，反正我现在就要饿死了。赶忙架火做饭，吃着吃着，莫名有一一股热泪流了下来，也不知为何，是未来的及和师祖回话，还是未来得及告别，哎，亲人来了，亲人又走了。

难过，噎着了，拍拍胸脯，双目一睁。怀里掏出来，掏出来！

是两粒俗尘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