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本章开始听议和一事，无外乎就是满足对方的要求。
这种事，朝廷之前就做过一次。
只是那次不是议和，而是因为战事不利，向朱棣示弱。
先后罢免了齐泰黄子澄，这两个坚定的削藩派。
朱棣不是要清君侧吗？
起兵檄文里指明的两个奸臣，咱自己已经清了，再不罢兵可就说不过去了。
当时确实也见效，朱棣果然歇了一阵。
而后缓过气来，又出兵了……
只是不管如何，有了先前的模板在，奉命草拟章程的李景隆照猫画虎，很快就将几个条款拟定，呈送到了朱允炆的面前。
翻看几眼，朱允炆微微颔首。
和他想的差不多。
再次降罪几个主战的朝臣，然后再命济南，徐州守将放弃城池，交予燕军。
另外一些，就是对朱棣的封赏了。
亲王地位尊崇，名头上自然是封无可封。
但是在封地上却可以做文章。
按李景隆的想法，除了燕地之外，周边几个地区也都可以分封给朱棣。
辖境内一应大小官员任免，皆可出自燕王决断。
这便是真正的国中之国了。
拿这个做议和条件，诚意还是满满的。
只是朱允炆没急着点头，手握着这份折子，在谨身殿里缓缓踱步一阵之后，道：“再加一条，朕愿下罪己诏，为燕王正名。”
“皇上！”
李景隆一惊，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此事万万不可啊。”
罪己诏非同小可。
到时候是能给燕王谋逆彻底正名，但这场绵延几年的战事，所造成的后果损失，全都要朱允炆一力来承担。
那对他的威望，绝对是个巨大的打击。
就是在史书上，也会留下一个莫大的污点。
这一点，朱允炆何尝不明白。
他苦笑着上前扶起了一脸悲切的李景隆，道：“大战数年，生灵涂炭，朕这个皇上岂能无罪？”
“都是微臣无能……”
“好了，过去的事儿不要说了，胜败乃兵家常事，你的忠心朕是知道的。”
打断了李景隆的话，朱允炆道：“就这样决定了，你说遣谁作为使臣，前去见燕王合适？”
“臣愿前往。”
看着李景隆想也没想，就主动承担起这重任，朱允炆满怀欣慰。
要知道，李景隆是朱棣的手下败将，这一去敌营，说不得就得被挖苦一阵。
那滋味想想就不好受。
为了自己甘愿受辱，果然是没看错他。
想着，朱允炆摇了摇头，“第一次去只是接触，听听燕王的要求，倒是不需你去。”
“你说安庆大长公主如何？”
听着朱允炆提议，李景隆想了想，道：“皇上思虑周全，安庆大长公主是燕王一母胞妹，最合适不过了。”
事关重大，朱允炆出宫不变，就只能请安庆大长公主进宫了，再做一番嘱咐了。
太监领命匆匆而去，静谧的谨慎殿里想着和谈的事，朱允炆也是满腹愁绪。
条件他开出了，自问也足够有诚意。
但是完全可以想象，占据优势的朱棣极有可能不会就此罢休。
所以他心里其实还有另一个打算。
“表兄，你说如果安庆姑姑没能说服燕王，那朕割让江北之地，以求战火平息，燕王会同意吗？”
李景隆有些惊恐的望向了朱允炆，好一阵子才颓然叹气道：“应该是可以了，谋逆一事必受万夫所指，燕王真要是胆敢进攻金陵，天下悠悠众口，也会让他遗臭万年。划江而治，其实对他是最有利的。”
“最好是这样。”
脸上神情萧索，朱允炆苦笑道：“这是朕最后的底线了，如若安庆姑姑不能说服燕王，那下次去就由你去用这个条件和他谈判。”
“如果还是不能成事，也就只有金陵城下兵戎相见了，朕必亲手诛此叛逆！”
……
封地在杭州，朱允熥虽然在京师也有一座王府，不过规格却要小太多。
尤为讽刺的是，这处王府，还曾是凉国公蓝玉被查封的府邸。
由朱允炆，特意下旨赏赐给了他。
国公府原本不小，但毕竟不是真正的王府。
所以依礼制，亲王该有的一应配置，朱允熥身边缺了不少。
包括侍奉的婢女仆从也不多。
说是寒酸也不为过。
至于侍卫倒是不少，但于其说是保护，这些人更重要的一个任务，反而是监视朱允熥。
乘坐车辇回到寒酸的王府，已经是未时。
朱允熥刚刚进了府门，就见王妃赵婉凝迎了上来。
“王爷。”
施了一礼，赵氏道：“还没用饭吧，膳房都备着了。”
“正是饿了。”
朱允熥点了点头，两人一边走，朱允熥一边道：“王妃吃过了？”
“没有，等着王爷回来一起。”
回了一句，赵婉凝忽然小声道：“王爷今日上朝，臣妾倒是听了个消息，只说是有人夜观星象，见紫微星黯淡，是不吉之兆……莫不是，燕王真的能进了这金陵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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