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只猫 第二十九章 戏说人生12

猫神们重新踏上了前往青柳区的“征程”，一切都变得比之前正常了不少：坐在门前摘韭菜的大妈，路边下象棋的大爷，当然还有无处不在的快递员，都昭示着这片区域已经没有了进一步的埋伏。

但由于之前中了陷阱，猫神们都神经紧绷，纷纷改以猫形态溜边前进。家鹿更是走在前面，时刻保持通天眼开启并低功率扫描的状态，确保发现了新的异常后能立即做出反应。

李尔用下犬齿挂着因为变猫而等比例缩小的钱箱，依次观察着每个路口的指示牌。

然而终于看到“和平路→”这个标志时，却听到家鹿的剧烈反应：“嘶……”

李尔赶忙换至前排，问道：“怎么了？”

家鹿一脸惊恐地指了指拐角的方向：“两……两个头的人……”

“你们别动，我来……”李尔听完也慌了，然而把头伸进去一看，却差点没笑出来：“噗……”

那并非是两个两个头的人——而是两个坐在椅子上的混混，各自头上顶着一只水桶。被西下的阳光照耀得乌黑一片，若是只看这剪影，真的容易误会成什么可怕的双头怪物。

李尔鼓起勇气凑近了两步，才发现这两个人似乎是4号门的看守；却正襟危坐，咬紧牙关，目不转睛地注视前方，丝毫不敢有所懈怠，更无暇顾及往来的任何东西；他们的身体因为疲惫抖得不行，头上的桶里时不时就会有混着冰块的水洒出来。

确认这二人既不构成威胁，也没有发现自己，猫神们才一个接一个地通过了街角。

虽然有一探究竟的冲动，但要务在身，几个猫神还是猫猫祟祟地从椅子腿之间溜进了“传说中”的和平路4号正门。

正门进入的大堂里空无一物，只有一座电梯门和一座消防通道铁门，低调地躲在满地黄昏金光的阴影里。

地上满是尘土、玻璃碎渣和随意丢弃的垃圾零零星星地散落在角落。以至于猫神必须十分小心自己的脚下。

李尔通过警署的资料库研究过这座建筑：和平路4号原本是一座手工糖厂，板楼，一共五层；如今亲临，内部的结构也确实如平面图一般，进入正门后便是大堂，随后两座条走廊如手臂一般向东西延伸，走廊的左右，则是各个隔间：有完全打通的车间式样，也有没有打通的办公室式样。

只是每一间隔间要么是没有窗户，要么就是窗户破碎得跟被打砸了一般，满地都是玻璃碴。整个一楼连个让人坐下的地方都没有，杨清意自然也是毫无踪影。

“只能往上找了。”寻觅一圈无果的三只猫回到大堂，得出如此结论。

李尔本想保险起见走消防通道，用猫爪——人类力气的猫爪——扒拉了一下消防铁门，却发现这消防通道竟然被反锁。若是锁在外面李尔尚可一口咬断大多数锁头，锁在里面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留给三人的通路就只有贴膜只撕了一半的电梯。

无奈，李尔顶着韩卢顶着家鹿按了按钮，叫来了电梯。只是进去一看，三只猫全傻了眼。五层的建筑，二层到五层的停留按钮统统没有，反而一个大大的“9”赫然悬在“1”之上。

家鹿开始慌：“这就很闹鬼了！”

影子韩卢看上面犹豫不定，只好问问下面：“要上去吗？”

李尔下了定论：“上！只是个吓唬人的电梯而已！怕什么！”

家鹿摇了摇头，拍下了“9”的按钮。

电梯门关闭后，便是漫长的等待。

老旧的电梯一边发出电流的嗡嗡声，一边徐徐上升。直接从1楼跳到9楼，导致电梯的显示屏迟迟不改变读数，更加加剧了猫神们的紧张。

当电梯门徐徐打开时，猫神们简直惊呆了，因为自己所处的早已不是什么不存在的9楼，而是一座三层方形围楼那豪华而阔绰的天井之中。

放眼望去，整座围楼遍布着粉刷崭新的朱红立柱。头顶碧蓝的琉璃瓦之下，精细地刻绘着敦煌风格的天顶壁画，一根根悬着彩条的风铃串联着自房梁自然垂下。

天井的正中央，则有一汪喷泉造景：几根竹木花草的簇拥下，一座假山奇石霸占着最显眼的位置。

整座建筑让人无不相信，这正是什么富家大少的享居之所。

李尔一时间也被惊得口齿不清：“我们这是在……那座旧厂的楼顶上吗？为什么我们之前没有看到，而且如果是违建，无人机巡逻队也应该早看见了呀……”

家鹿打开通天眼，简单扫描了一下结构，立即警示众人：“戾气！结构里全是戾气！”

李尔大惊：“又是迷宫？”

家鹿仔细思索了一番，倒是冷静了下来：“这是个迷宫，但不是陷阱。更像是在小规模的迷宫里建了一个居所，就类似于口袋空间那种。”

就在李尔犹豫自己是不是一头闯进了戾气的老巢时，影子韩卢的指示更加印证了这一点：“你看那个。”

视线跨过中央的假山，进入正堂，便看到原本应该是供奉佛陀或是先祖的祭坛后，摆放着一只靛蓝色的九头大鸟的青铜彩像；九彩而妖艳的光环自那九个癫狂而诡异的怒目中喷薄而出；环绕在那九对张扬而扭曲的翅膀上。

“元神在上啊……”

猫神们很清楚，这一尊祭坛所供奉的是何物——那是传说中戾气被分成四股之后，统领其中一股，以狡诈、诡计与妖法著称的戾气大魔【诡绝】的神像。

难怪一路上这么多阴谋诡计和迷宫陷阱。

“不如回去？”看到此地有诡绝神像坐镇，家鹿打起了退堂鼓。

李尔深吸了一口气，步出了电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自己下颌叼着的手提箱：“来都来了，而且我还得把这个还回去呢。剩下的……就是侦查。侦查一下。”

家鹿无奈地摇头；而影子韩卢则指了指正堂上方：“二楼有动静。”那房间半敞着房门，云雾缭绕，里面还萦绕着暗淡而迷乱的紫光。

猫神们便从侧旁的楼梯绕了上去，顺着半开半闭的门缝往里瞧。果不其然，里面是一个装饰奢华的会客厅。中央的茶几上，不少好酒与精致的水晶杯被胡乱地摆放，肆意地倒伏。几个留着莫西干头的混混已经喝得不省人事，毫无形象地倒在地上或是歪在沙发上。

唯独一个上穿白马褂，下穿练功黑裤的扎鞭子青年——杨清意，保持着清醒。

他似乎也是喝多了：瘫坐在真皮楠木的沙发上，一边挥手向身旁的人要酒，一边向那人大发牢骚：“……力量！力量！我需要更多的力量！你那无所不能的主子为什么不回答我的请求？”

而一个身穿白衣的存在，则手捧一瓶新酒，从屏风后面走出，为杨清意斟上。那人面上涂着粉，从头到脚都是一副青衣打扮，只是手上的指甲少说也有一尺之长，厚重且尖锐，泛着金属光泽，并非人能所生。

那人说话沙哑而阴阳怪气，似是鸣蛩：“放尊敬些……你的话语祂都能听到……你所求的必会得到，但你得先证明自己。”

杨清意没有喝那酒，而是从桌上的一只用黄金和玛瑙打造的长颈壶上取下了一根管子，在嘴上嘬了一口——那壶中便有荧光从玛瑙之下泛起——随后杨清意便吞云吐雾起来。

“水烟……”李尔知道那是什么，小声嘀咕了一句。

吸了水烟后，杨清意似乎清醒了不少，能够直起身子来取杯饮酒了。他一边喝一边说道：“我难道没有用灵魂喂养你的主子吗？我难道没有为你的主子筹备军队吗？”

那青衣用一根手指就将杨清意旁边歪倒的莫西干头扒拉到地上，在原位坐下后，说道：“别忘了，你平时所做的这些，你的几千个竞争者也在做着相同的事情。你是‘变化之子’，是预备的神选者，最有潜力的唯一……你必须得做出点出格的事情才能取悦我们的主人。”

杨清意一盅酒下肚，又开始眩晕起来：“怎么，相较这随时可以揭棺而起的游魂大军，反而是那件戏服更得祂的宠？”

青衣说道：“那可不是一般的戏服，抛开它本身的力量不谈；它里面寄宿着千百代申猴猫神的先祖之魂。得到它，我们就能亵渎申猴猫神的先祖之魂，从而一劳永逸地关停这一脉‘慧神通’的能力。由此一来，二十四猫神中的一支将永远沦为废人，这不是更大的功劳吗？”

然而就在杨清意要说点什么时，他的余光恰巧与门外上下排列的三双猫眼对视在了一起：“有人！”

而那青衣也刹那间凶神恶煞地转过头来。

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