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神论 九十一、饥饿感

“好饿啊！”

饥饿下的辛叶辗转难眠，他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觉，哪怕身子已经像灌满了铅沙那样沉重，可他的困劲就是挥之不去又差强人意。

“不如吃点东西吧。”

眼下能填饱肚子的就只剩下那罐用铁器包装的“紫薯粥”，原本辛叶是要等到明早再享用的，不过看样子是留不住了。

“粥类食品应该不能过夜吧，万一明天就变质了呢，那岂不是因为吝啬而错失良机，吃吧，现在吃。”

他很轻易的说服了自己，接着抱过它就要将其打开，可那么大一个铁疙瘩怎能那么容易说开就开。

白色铁罐在辛叶手臂间旋转了好几圈，竖着横着，他目光能看到的地方，没有一处是被忽略地。

可即便如此仔细，突破口还是遁迹隐匿，连条缝都没有。

无计可施下，似乎只有一个方法还行得通，砸玻璃！

这样可能免不掉会吃到碎玻璃渣吧，不过顶多只是硌牙罢了，小心点的话，无伤大雅。

说干就干，辛叶控制着疲惫的身体，跑到洞口，图个省事，随便捡起一块硬石头，便原路折返。

石头不如巴掌大，只好用拇指和食指夹住才方便使用，平时这样的石头常会出现在顽皮的小孩手里，他们会用来砸异类以及被排斥者家的窗户，以追求刺激和快乐。

照常理来看，这样简单又普遍的工具足以砸碎透明的屏障，把整块完整的玻璃变成支离破碎的小镜子。

但用于眼前这面，就根本不管用了，全力挥下，刚落在玻璃上的手臂又被弹起，指间的石头也捏不住，崩飞出去好远。

再看安装在白色铁罐子上的玻璃，完好无损。

吃瘪的辛叶不免心灰意冷，“这是要馋死我呀，到手的食物吃不到，这是什么人间疾苦啊！”

可很快，他又抖擞精神，重振旗鼓。

“小的不行，我换大的。”

念头刚冒出，他就第二次钻出山洞，誓要找到更大更硬的石头，以破开这恼人的破玻璃。

寻出二十几米后，能看到的只有杂草、落叶、碎石子，合其心意的大石块并没有被发现。

饥迫让辛叶烦躁，不安。

眼看太阳的余晖已经被西山遮住一半，夜幕不久便会来临，到时候就是活生生的人站在几米处也不一定能看到，除非月圆高挂，明清无暇，不然，在荒无人烟的山地上，哪里有可凭借的亮光再供他继续寻找。

时间有限，既然是碰运气，那不如去个几率大的地方去碰。

他清楚的记得，往西北方向的三百步外有一条还算干净的小河，对于那片地带，辛叶再熟悉不过了，毕竟自己所有的水源供给也全部来自于那里。

每次接近小河时，都需先穿过高大到离谱的香蒲(俗称：香肠草)，还有凹凸不平的石沙地，才能顺利把淡水灌进木桶。

而刚提到的石沙地里，就存在着不少形形色色的石头。

依靠长久以来的习惯与记忆，辛叶很顺利的就来到了这里，刚走几步，他便俯下身子开始刨地。

“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太幸运啦。”

才待几分钟，他便激动的放声大喊，以庆祝自己的成功。

说来也真算幸运，被捧在手心的石头不大不小，正正好好。

不至于沉重到需要倾尽全身之力抱着，也没有轻松到用手指就能端起，两只手一捧，恰能拿起。

那黄褐色，沾满湿漉漉泥水的石头现如今在他手里就是个瑰宝，是千辛万苦才寻来的宝贝。

辛叶抱着它，笨拙的回到“家”里。

“哎呦！”

一口气泄出，冰冷的石头随之落地。

就这一下的力道，哪怕没用力是自由落体，但也同样给了辛叶击碎玻璃的信心。

他紧接着将白色铁罐挪到脚下，和石头并排在一起，望着此刻是天敌的二者，他满怀忐忑。

弯下腰，把石头用力抬起，辛叶竭尽所能的把它举高，举高，举到最高，然后瞄准正下方的目标。

“哈！”

短促的喊叫与破碎声混杂在一起，即便只在须臾。

透亮的玻璃渣因撞击东零西落，铺满一地，紫色发红的粘稠液体也趁辛叶不备从罐里偷溜出来不少，等他反应过来，连忙把白色铁罐扶正时，里面所剩的只有刚才的一半多了。

心里虽有些不悦，可覆水难收的事情我们又能怎样呢，无非是一个选择，被迫接受罢了。

他用手小心翼翼的掰下还未完全脱离的碎玻璃，再找一处容易下嘴的缺口，最后抱起整罐“紫薯粥”一饮而尽。

想来也是砸的巧，居然没有一粒碎玻璃星掉进“紫薯粥”中，这可大大增加了辛叶的饮食体验呢。

不过就算如此，辛叶对此仍表示很不满意，很不开心。

“好稀，就像兑水了一样，完全尝不出味道，甚至还有点苦涩。”

“没几口就喝没了，跟记忆里甜滋滋的味道完全不符合，难道是因为我长大的缘故？”

“好在还有用处，很顶饱！”

“嗝～～”

“是不是错觉，体力也顿时恢复了许多，不过还是好困，比刚才更困了，困死啦！”

说着，辛叶抻起了懒腰，脚下同时在向床前走去，等手臂放下，身体也躺在了草席之上，动作轻松自然，很快就坠入了梦乡，呼噜声没过一会响起，看来今天累的不轻啊。

地面上那摊无人问津，被等待着自然蒸发的“紫薯粥”，眨眼间已经消失不见。

奇怪？

现在既不是炎热酷暑的盛夏，也非狂风大作的金秋，既不会被蒸发，亦不会被吹散，那液体怎么就会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凭空消失呢？

辛叶睡着后，也就没人再考虑这样的问题了。

酣睡的他没能有个好梦，可能是运气都用光了，也可能是今天经历太过于激烈，还有可能是那罐“紫薯粥”的问题，反正，他很不幸的陷入了噩梦里。

在没有颜色的世界，身处的只有一片废墟，它没有尽头，没有边界，辛叶困于其中，难以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