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山践水 第三十章 我拳既出 万物俯首

山巅之上，刘风海因为身旁师父的缘故，得以窥见那一丝天机，当他看到那老者一拳锤碎一颗远古星辰，却好似不费吹灰之力，他心中震撼不已，呢喃道：“师父，这当真是武夫可以达到的高度吗？”

高老头跳起来拍了自己弟子一巴掌，“瞧你这点出息！”老人看向天幕冷哼一声，“一颗远古星辰需要闹出这么大动静？这姓穆的怕是退步不少！”

刘风海有些诧异，急忙问道：“师傅与武圣熟识？”

张善文想起以前自己先生与学生们说过的一件事，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刘风海看向儒士满脸询问神色。

矮小老人哀叹一声，“说吧说吧，又不是什么光彩事。”

张善文笑道：“咱们这座天下，曾经出现过一位武道惊才绝艳之辈，崛起之迅速，仿佛就只是几个眨眼间，四十岁跨过武夫十境武穆境，也就是最早之前的武圣境，五十岁步入武神，引发几座天下山上震动不已，接下来便是在天外天与武圣打了一架。何止是天崩地裂啊，星辰银河都不知陨落了多少。只是那场厮杀知道的人并不多，只在山巅那一小撮人里流传。”

刘风海听的脑袋发懵，他看了眼身材矮小的自家师父，有些不敢置信，“张圣人，不是逗我玩吧？”

高姓老人挠了挠脸，踹了自己身旁弟子一脚，轻叹一声，“是真打不过，还他娘的跌境了，不过也正常，毕竟整座天下的武运，给这穆老儿占去了小半，若不是当年我太过于自傲，若是将十一境稳扎稳打一点，不是没机会把他拉下马。”

说道这，老人嘿嘿笑了起来，“要是真成了，这可是不输给那北边老家伙的壮举。”

刘风海听到了一个字眼，他有些好奇便开口询问，“师父，武庙是何物啊？”

张善文也有些好奇，因为这事连他那号称“逛过光阴长河，看过万年历史”的先生都不得而知。

姓高，名为力士的老人沉思片刻，说出自己对那座武庙的看法，“争夺武运。”

却说在那破败寺庙外的战场之上，伛偻老人察觉到突兀而生的异象后并未有丝毫胆怯，他满脸狞笑，拼着被一剑贯穿头颅的风险，一拳狠狠砸向身前这位因为撑不住整座天地的猛烈压胜而七窍流血昏死过去的少女。

伛偻老人刚要挥拳砸下，却被一拳先捶在了太阳穴之上，力道不轻，老人身形横移出去数步，险些跌倒在地。

老人揉着太阳穴，看向那个站在少女身前的少年，脸色有些无奈。

阚坷甩了甩右手，一股无形的拳意慢慢跌落，随之消融，“我一直在等着那个和你同行的少年出现，不过他好像一直未跟过来，也可能是来了，但隐藏的极深。”一柄飞剑掠至阚坷身侧，剑尖朝向伛偻老人。

老人并未多说什么，先看了眼那个瘫软在地的少女，确认她确实昏死过去，这才看向那个站立在小姑娘身前的小镇少年，他第一次对少年出手，当时出拳力道是三境武夫巅峰，当时少年好像只是吃了些疼。这泥腿子的一拳竟让自己这金身体魄出现了一丝晃动，难不成是个武道胚子？

那位少女先前展露出的气象，必然是一位剑修无疑了，若非有这座天地压胜，自己怕是要被多如牛毛的无形飞剑贯穿体魄，直至神魂最深处，若是真到了那个地步，在他神魂剧颤的一瞬间，必然会被那柄护主飞剑贯穿头颅。只是按那少女的性子，怕是不会愿意受招揽，若是如此，必须在此地将其斩杀，要是放任一位剑修成长起来，怕是要对未来坐上龙椅的殿下不利。

伛偻老人下定决心，必须要先杀了那位已经昏死过去的少女！不能为殿下乃至大穗王朝留下如此之大的一个隐患。要知道哪怕是一位下五楼的剑修，无一不是山上宠儿，无一不是山上仙府和山下朝堂奋力招揽的对象，若是让她跟大昌王朝搭上了线，那一切就都真的晚了。

阚坷并不知道老人在想些什么，但不管怎样，他都必须要想到那个最坏的结果，所以，他先行出手。

两人相聚并不远，阚坷一步掠出，好像俯冲捕食的蛇雀，他心里很清楚，哪怕不得已硬接这位老者的拳头，也绝对不能后退到少女身后。

伛偻老人一脚后退，右手攥紧后移，与少年递来的一拳碰撞在一起，缠绕在他双手上的拳罡和少年的血肉碰撞在一起，一股气浪瞬间从四处飞起，吹的两人衣衫凌乱，两人同时换拳，再次递出，都未辗转身形，只是依靠纯粹肉身搏杀而已。

阚坷哪怕体魄收到那菩提心的淬炼，依旧不能与身躯堪比金身的老人比拟，很快就落入下风，随着气力渐渐耗尽，从最开始的攥紧拳头互殴，慢慢变成了伛偻老人畅快出拳，少年只能将拳头变成手刀，不然就触碰不到对方的身体。

话虽如此，可伛偻老人也是给打出了火气，出了几十拳，怎地这少年还未倒地？

伛偻老人铆劲一拳锤在对方眉心处，少年的脑袋先是后仰，瞬间又挺立了回来。

阚坷的整个身躯前倾，就像是沙场之中正在超前推移的步兵列阵，迎面而来的则是对方骑兵的次次冲杀。

伛偻老人皱紧眉头，他的双拳之上沾满了鲜血，总归并未受伤太重，毕竟对方出拳的力道是越来越轻，伛偻老人见少年还未倒下，憋了一肚子的火气与不快，他怒骂一声，拼着挨了少年几击凶狠手刀，出拳微微凝滞，右手颤抖好似叠雷，竟是用了拳法。

一拳砸向少年的眉心，原本有些闷的心胸顿时畅快起来

阚坷被一拳锤在眉心，原本就已是鼻青脸肿的脸面顿时鲜血铺面，从口鼻耳涌出的鲜血好似流水，他人则如一根挽弓满月的箭矢倒飞出去，直挺挺的砸入那破败寺庙的墙壁之中。

伛偻老人也并不太好，自己堂堂一个六境金身境的武夫，体魄堪比佛门龙象的武夫！竟然被一个小镇少年打到气闷，脸颊更是被打的青紫一片，他微微歪头吐出一口带着血丝的唾沫，看向破败寺庙那边的漆黑墙面，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那少年正在将自己拔出墙壁。

他刚要收回视线，先去一拳打杀了那个小姑娘再找这个少年的麻烦，只是当他听到一声跌落的声响，看向少年那边，跪在地上呕血的少年用手背抹了抹嘴，抬起头看向他，那双眼睛，如同夜间俯身捕食的......狼。

老人冷哼一声，被少年推出百步，这让他尤为不悦，脚尖一点地面，掠向那个少女那边，那个被打入墙壁里好不容易拔出身形的少年满身浴血，也正飞奔向少女那边，途中几个踉跄差点跌倒。

伛偻老人脚步慢了下来，他脸色狰狞，竟然如此不惜命，那么老朽成全你就是了。

先行跑到少女身前的阚坷眼神依旧明亮，那一直护在少女身侧的飞剑围绕在阚坷四周，微微颤鸣，阚坷看向飞剑咧了咧嘴，摆了摆手，又是开始前奔。

他很不想承认自己心底深处冒出来的一个念头，虽然狼狈不堪，虽然七窍流血，体内的窍穴更是剧烈动荡，但抛去这些，此时的他真的觉得......神清气爽。

清风吹的少年衣袖猎猎作响，如那沙场上的大纛一般，永不倒。

伛偻老人看向少年的那双明亮眼眸，他的神情有些恍惚。这位因为习武走火入魔而神魂具残的老人看向那个奔来的少年，竟是有些感到自愧不如。

自己是从何时起，忘记了最初的习武本心呢？

这位身材伛偻的郑姓老人满脸笑意，他大声笑着说道：“小子，我辈武夫习武练拳，必要与天地并肩，傲视人间！”

正在前奔的阚坷豪气满腔，他大声道：“我拳递出，定要叫天地变色，万物俯首！”

伛偻老人开始前奔，右拳拳意叠加如叠雷，他哈哈大笑，“此拳名为‘叠雷’乃是我观震慑魑魅五毒的春雷所悟，曾一拳打的一处高山如破碎瓷器碎裂崩塌，曾一拳打的一湖水君俯首称臣，现在，我以此拳，送你去见阎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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