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甫拍了下自家孙儿的脑袋,没好气道:“在家里就一直嚷嚷着要见张夫子,咋得如今瞧见了,还扭扭捏捏起来了呢?”
少年本就羞赧的不敢直视儒士的眼睛,此时被自己爷爷揭穿老底,更是害羞的耳根子通红。
喻甫看到这一幕哈哈大笑,揉了揉孙儿的脑袋,笑得合不拢嘴。
张善文也有些笑意,他想了想,便将腰间别着的一枚打磨圆润光滑的木佩取了下来,递给羞涩少年,说道:“百善,送你了,木佩只是我做的奇巧物件,并不稀奇,用这个当做见面礼,你可别嫌弃。”
喻甫看着那枚木佩,眼神深邃,有些意外。
可少年依旧是扭扭捏捏,站在原地呆若木鸡,一动不动。
趴在桌上奋笔疾书写字的孟诰看到这一幕,翻了个白眼,说道:“那个瞧着比我阚哥个子低的家伙,我家先生给你你就收着呗,咋?不给我家先生面子,没看着我先生伸着手呢,这伸手就跟写字一样,累着呢!”
喻百善就像是被重新丢入湖中的鲤鱼,瞬间回过神,接过手后赶忙施了个儒家稽首。
张善文看到这一幕,觉得有些好笑。
随后,张善文带着老人到了庭院之中坐着,喻百善则坐在孟诰前面的板凳上。
两个孩子大眼瞪小眼。孟诰有些发憷,对方莫非是个开不起玩笑的?现在先生不在了,就要开始揍自己了?他有些结巴说道:“你你你,你弄啥?”
喻百善看了看少年那一丝不苟的文字,说道:“没事,瞧你抄书呗,你这字不错啊,只是比起我的,还差点。”
孟诰皱起眉头,满脸嫌弃,他干脆利落,递给喻百善纸笔,那意思,你也写呗。
少年本想拒绝,但看着对方那眼神,咬咬牙,就接过了手。
起先孟诰看着对方的字迹,满脸的不以为意。喻百善不信邪,就静下来心,写字慢了点。
如此一来,这让孟诰有些不敢置信,随即坐在自己座位上,写字也慢了下来,不再为了去玩耍而潦草将就。
两个孩子打了个赌,抄写同一篇篇章很大的词赋,完事出去给先生看,让先生评高下!
桃树棵棵,桃香四溢。
庭院里栽种有许多花草树木,而在一棵高大的桃树下,可见一个石桌,相对的一侧还搁放有两个木墩子,等走近了些,才知道原来石桌上方,还刻画有棋盘,一侧搁放有两个圆木质地的棋罐,里面放有黑白两色棋子。
老人落座后笑道:“好地方,桃树花丛,假山泉水。大隐隐于市,不过如此了。”
张善文落座后将一罐黑棋放在老人身前石桌上,轻声笑道:“粘土砌砖可半点不简单,当时还是盛夏,委实是又热又累,不过好在结果不错,当初挽着袖子和裤腿没少跑来跑去,也幸亏当初跟着先生吃过苦,不然还真不一定干的动。”
喻甫深以为然,“谁说不是呢。”
小镇的某处廊桥上,那位高大老者与阮氏妇人站在上面,看向小镇,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原本坐在高大老者脖子上的小姑娘,以及依偎在妇人怀中的小男孩,此时的二人,则是站在廊桥下的河岸边,捡着岸边碎石,丢往河中,打着水漂。
站在廊桥上的阮氏妇人眼神天生自带着一股魅色,妇人一根手指挽着从鬓角飘荡向前的青丝,笑道:“法宝遍地,气运浓厚,机缘更是让人瞧的眼花缭乱。这还只是一眼望去的光景,若是细细勘察,真不知道能寻出什么样惊天动地的东西来。”
高大老者脸色淡然,眼神之中并未像妇人那般充满炙热和渴望,毕竟他所在的山头,可不是妇人那座莲城能够比拟的。老人心里其实腹诽不已,但也只好迫于现实,接受与对方结盟的事实。要是按照他以往的行事风格,在外面的天地,见到像她这样的女子,早就下手狠辣采摘了。
老人笑了笑,说道:“真正的大机缘你我就别去想了,留给其他人去争抢个头破血流就好,阮妇人,我这次来,就是为了那个关乎着我大道根本的精怪图来的,不知阮妇人此次前来,是为何啊?”
阮氏妇人见对方坦诚,她也就不再藏藏掖掖,直言道:“我这次前来,不为法宝,是为了寻人。”
老者有些疑惑,寻人?这座小镇的确盛产修道胚子,不说蜀洲本地,在外面大洲都有不少人是从这座小镇里走出去的。例如先前在牌坊楼下的那名顾深,就是从这里出去的家伙,在那座金甲洲算得上是呼风唤雨的角色了。高大老者看向站在一侧的女子,他思绪深远,莫不是这骚娘们有什么小道消息?
老人疑惑问道:“寻人?什么人啊,这小镇年轻一辈的可不少,最好的胚子应该都在那个读书人开设的学塾里,你该不会是要去那要人吧?事先说好,要真是如此,老夫可就不与你们莲城结盟了,你走你的独木桥便是。”
阮氏女子白了老者一眼,嗓音妩媚的解释道:“是我家夫君的小道消息,喻老先前不是已经与你我说过那座鹦鹉洲出现了一名凤雏嘛,我夫君与我断言,这座龙场,也已经出现了一位修道胚子,且是天生璞玉,只是如今不知在何处罢了。”
妇人脸色潮红,满眼妩媚笑意,看向老者,“所以,奴家这不陪着前辈等人嘛。”
高大老者冷哼一生,从两个鼻孔之中冲出了两道白雾。
妇人赶忙竖起手掌,在鼻子前挥了挥。
高大老者眯起眼,嘿嘿笑道:“那我就祝阮妇人马到成功、旗开得胜,可莫要给他人抢占了先机。”
阮氏妇人的眼眸深处,厌恶之感都快要涌出眼目,她是真的不喜这位只是依靠着拳头大,才能够在外面一直作威作福的老畜生,这老畜生在山下惹出了那么多祸事,若不是老畜生所在的山头有个隐秘机构次次给他收尾,老畜生早就被书院出手镇压了。
可妇人也清楚,在这处算是无法之地的小镇之中,还是得多依靠老人的雄健体魄与那些外人争抢,她只得笑着点头,“与前辈共勉。”
却说在桃花巷之中,阚坷吃饱喝足,正巧隔壁院落的玊玉也打开了屋门,打着哈欠走了出来。
阚坷走到东墙那边,说道:“玊玉,能不能帮我个忙?”
正将脑袋伸入水缸之中洗脸的少年抬起头来,满脸水渍,他嗓子略显沙哑,问道:“干嘛?”
阚坷跃上墙头,在口袋里摸着当初华爷爷给他的银钱,他只将那些银子全部拿了出来,伸出手,先是给玊玉看了看有多少银子,这才说道:“我要出去去找孟叔叔,在我没回来的时候,你帮我看着点,别让其他人进我家,好吗?”
玊玉狠狠揉了揉脸,走到墙头那边,他只是瞥了眼那些银钱,就收回视线,不解道:“谁闲的没事去你家?再说了,就这么点钱,可不够让我给你看家护院。”
阚坷只好将口袋里剩下的一些铜板一同拿出来,放在手心。
玊玉没在意,只是满脸贼兮兮的看着少年。
阚坷想了想,这才恍然,从袖口取出那块敲龙石,递给玊玉,“这个?”
玊玉见阚坷这么痛快就给拿了出来,他没接过手,只是问道:“阚坷,你该不会是脑子坏了吧?我已经与你说过这块敲龙石的价值了,你就这么给我?不心疼?”
阚坷摇了摇头,准备将这所谓的敲龙石丢给对方。
玊玉眼疾手快,从阚坷的手心上拿了一枚铜板,倒退着往后走,他有些无奈,“行了,一枚铜板,我帮你注意点就是了,还有啊,这块敲龙石,你若是不打算变卖出去,不如让那个姓孟的打铁汉子给你做成一柄匕首,拿来防身嘛。”
阚坷站在墙头上,郑重说道:“玊玉,谢谢你。”
说完后,阚坷跳下墙头,朝着鳌儿河那边的铁匠铺子赶去。
听到那三个字的玊玉脸色有些阴沉,他其实很想拽着那个愣头青少年的脖子,好好问问他,值得吗?
这位姓氏古怪的少年站在屋门外,看着屋内悬挂的那卷古图和那柄落了许多灰尘的古剑,少年眼神恍然,仿佛时光倒退,回到了许多年前,记得当时那位天天喝酒的老家伙还在,当时少年问了个什么问题来着?他记不得了,只知道当时那个喝的满脸通红的老人笑着与他说了四个字:“当仁不让”。
阚坷脚步飞快,那座建在鳌儿河上游的铁匠铺子很快就引入眼帘,小镇拢共有三座石桥,分别在鳌儿将的上游、中部,以及下游那边,当阚坷走上廊桥,他的脚步就沉稳了许多,慢了下来。
一个魁梧汉子掀开帘子,站在铺子门口,面容肃穆,但眼神之中,却有着难以掩饰的笑意。
阚坷与孟蔗对视,傻傻的笑着。
桃香萦绕双袖间,落子如飞似神仙。
在小镇学塾的庭院之中,灰衣老者与青衫儒士落子如飞,畅聊天下事。
喻甫看着眼下棋盘之上的布局,揪着胡须,待儒士最后一子落下,喻甫哀叹一声,“下棋这种事,就是比不得你们读书人!心眼真多!”
张善文将棋子一一收回,放入棋罐之中,笑道:“前辈,见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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