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冥齐天 第二十九章 妻亡子失

纸条记录：“当阳初年，天下一统。吾延武州人顾青山，罹难于莽凉蛮侵，逃至燕云。赤冥守军御敌，敌首战败于城北。敌甚诡诈，施箭阵火攻，遂大灾。灼尸千具，满目疮痍。敌又生一计，掘地而入，欲里应外合。赤冥将计就计，施烟火灭敌于地道中。孰料敌有余孽，纵火杀人。幸避于尸堆，捡一子落难于凤阳。……”

那时的铜器是仅次于黄金、白银的贵金属，尤其是普通农家，那更是宝贝器物。

“我家里有一个祖传的铜佛，愿意主动捐出。”说话的乃是先前给齐胜送窝窝头的老爹，“这些铜料是用来对付莽凉蛮贼的，我当然愿意捐出，如果城破了，人亡了，要这些东西还有什么用！”

“我愿意，家里有铜釜、铜像、铜镜之类的东西，我愿意全部捐出，只要能挡得住蛮贼，我愿倾家荡产支援军营。”说话的乃是一个富态的员外郎。

“还有我，我家老爷被蛮贼活活烧死了，家里所有的铜器我都贡献出来，你们要为他报仇啊！呜呜呜……”此刻说话的人正是被火烧死的庄员外的遗孀。莽凉火箭烧城之前，庄夫人恰好带着十一岁的女儿庄舒妍回娘家去了，才幸免遇难。谁知，回来看到庄府被大火烧得面目全非，残垣断壁。庄老爷和他们的儿子庄舒桐也被烧焦了身体，惨不忍睹。

这会儿张裴元突然对当初对庄员外的怀疑感到有一些愧疚。

“放心，庄大嫂，我们一定让莽凉兵血债血偿。”

“我也捐，我儿子有个铜项圈。”

“我家里有只铜碗，我捐。”

看到大家捐赠的热情高涨，齐胜是又高兴，又感动。他吩咐张裴元收纳好大家捐赠的铜器，并对贡献突出的做好了登记。然后指派兵士速速把这些铜器运往北城楼。

“他们，这是要干什么？”人群中伪装成难民的莽凉兵低声议论着。

“小声点，不要被识破了。”为首的卫士长嘘声提醒。

“我们要不要传递消息出去？”

“来不及了，见机行事吧。”

他们中的几个还和乡民一起帮忙为兵士们推送装运铜器的车子到了城楼之下。

其余的潜伏者也找机会慢慢靠近了城楼。

城楼之上，每一个赤冥兵士都是精神抖擞，严阵以待。

徐震堂命人架起了三个大熔炉，炉下填满了木炭，周围还堆积着柴草木桩，放置着火油。各式各样的铜器被送了上来，投进了熔炉里。

徐震堂命兵士在炉底木炭上泼上火油，投进柴草木桩。炉火借着风势迅速燃烧起来，铜器铜料在熔炉里开始慢慢熔化。

丑时，鸡鸣。

城里又恢复了暂时的宁静，街角里一只野猫正在追逐蹿上房梁的老鼠，从一架房梁跳上另一间屋檐，把瓦片扒落下来，咔嚓一声脆响。

燕云城外西南三十里外鸿冥军“黄鹤营”的苏步焌将军正率一万轻骑兵疾驰而来。

柴大王的命令是急入北城增援武绍良。可是一路上苏步焌都在思考，一万骑兵入城守卫城门，难于发挥灵活机动的优势，是不是可以像奇袭西戎狼兵一样攻袭后方，减轻北城防守的压力。他把想法告诉了副将荣威。

“可是，将军这有违柴大王的军令，如若贻误战机，可是非同小可啊。”荣威踌躇不决。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呢。我们现在的任务是什么？”

“快速解燕云之围。”

“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故善出奇者，无穷如天地，不竭如江海。只有出奇兵，才能以少胜多。”

“将军的意思是？”

“围魏救赵，寻找莽凉王庭大营，袭击耶律劭祯，迫使莽凉先锋军回援。待柴大王和东澜王的援军到达，形成夹击之势。”

“那我们可是孤身范险，深入虎穴呀。”

“怕什么，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我们都听将军的。”

苏步焌带领“黄鹤营”向莽凉后方急袭而去。

寅时三刻，莽凉军阵突然又发起了进攻。数万骑兵列阵在前，阵中大纛（?dào）林立，火光照亮着主帅耶律弘幸的帅旗，他骑着高头大马立于阵前。莽凉大军还按先前的阵型向前推进，骑兵猛烈地奔袭，强弓兵的箭矢带着刺啦的哨响，像漫天飞蝗一般飞向城楼。

燕云北城主街靠南的两侧许多居民突然燃起了大火，火势趁着晚风迅速蔓延。百姓们纷纷逃出家门，涌上街头。一些和老百姓穿着一样的人手里拿着短兵利器，疯狂砍刺，一时间分不出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城里又陷入了一片混乱。

这便是从古柏树里出来的那一部分莽凉奸细，他们大开杀戒，许多无辜百姓应声倒地，哀嚎声撕心裂肺。

百姓们、难民们纷纷跌跌撞撞地向北城大门压过来。

徐震堂的家就在主街西侧的民宅里，他派来保护妻儿的赤冥兵士也被莽凉奸细杀害了。房子烧起了大火，在仆人们冒死地掩护下，李氏抱着幼子徐晋鹏逃到了大街上。

她一路向北奔跑，一边绝望地喊叫着：“震堂，救救儿子！”

突然一把短刀从背后飞来，直插她的后心。

李氏倒下了，她把孩子使劲滚到路旁的尸堆里，自己很快就断了气。

幼小的徐晋鹏也不知怎么的，竟然连一声哭叫都没有。

“娘！娘！”听到这里，燕秋突然失去理智惊叫起来。

崇真法师虽然于心不忍，可是燕秋必须接受自己的真实身世，“阿弥陀佛。秋儿，每个人的一生都难免会经历一些意想不到的劫难。”他一边安抚燕秋，一边继续讲道。

北城门内侧人潮涌动，在挤搡过程中，一个莽凉兵不经意说出了一句蛮语。

“这里有奸细，快来呀！”旁边的一个难民敏锐地惊呼到。

人群顿时乱作一团。那个瘦弱的新兵，最先挤过人群举着刀杀上前来，“该死的蛮贼，我要杀了你，为我爹娘报仇！”可是他哪是蛮贼的对手，一刀未中，被蛮贼避过，腰间竟被短刀深深刺中。在倒地的同时，他挥刀乱舞，砍伤了蛮贼的右腿。周围的难民看到此情此景，纷纷出手制服了这个蛮贼。其他的莽凉奸细竟然静默不动，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愤怒的民众打成肉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