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冥齐天 第二十六章 魂归西天

夜幕降临，燕云北城墙上燃起了火把，从西至东，像一条火龙。

城门正上方向前拱出丈余，像是威武的龙头，武绍良在这里竖起两杆大旗，一面大旗书写着“北幽王”，一面大旗书赫然写着大大的“柴”。这龙头炯目凛然，傲视莽凉军阵。

“震堂，绝不能让莽凉军踏上城墙半步！燕云安危就拜托给你了！”

“大哥，放心！”

亥时已至，莽凉军向燕云城发起了总攻。军号嘹亮，金鼓震天，火光漫野。

莽凉军还保持着先前的阵型和进攻态势。盾兵在前，强弓兵、骑兵、步兵在后。接近燕云北城，强弓兵万箭齐发，紧接着骑盾兵护卫着刀矛步兵，架着云梯迅速攻城。

两辆庞大的云梯车逼近了燕云城，吸引着城墙上的守军兵力。

只是这一次，莽凉又多了数千的轮车兵。他们推着载满土石的独轮车，跟在骑兵、步兵阵后。冲锋到燕云城下，骑兵手持盾牌护卫，抵挡城上赤冥守军的利箭。步兵冲到城墙脚下，立起云梯攀爬登城。后面的轮车兵冲到城墙脚下，倒完土方，立马折回。纵使城楼之上滚木、擂石从天而降，杂碎了脑袋，蛮兵们依然拼了命的冲杀、攀爬。如此莽凉各兵种更替有序，攻势渐盛，地平面被缓缓抬高，危机四伏。

莽凉军在燕云城外正面进攻的同时，通过六个地道口，让数千军士手持兵器鱼贯而入。地道里通行无阻，他们都在心里窃喜，以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到城里，在后方杀燕云守军一个措手不及。

由于地道幽长，进入地道后行动就受到很大约束。前后一字长蛇，首尾不能相顾。城里各地道口的赤冥守军，早已做好准备，给这些可恶的地老鼠架起了油锅，只等他们露头了。

趴在瓮口侦听的兵士报告，“来了，越来越近！”瓮里传来的声音虽然窸窸窣窣，可是依然能感受到莽凉兵脚步的急促。

离城里最近的地道就属庄府这个了，张裴元带兵守在这里，“别急，等走近了我们再动手，一定让他们都钻进乐地道，我们的烟熏法才最奏效。”他要给那些被火烧死的逃难的兄弟们报仇，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终于等到了第一个莽凉兵从枯井里露出头来，张裴元抡起一刀，像削果子一般把那贼兵的人头撸下井台。

“倒火油！”

顿时一大锅热油被兵士们倒进井里，井口传来鬼哭狼嚎的惨叫声。

张裴元随即又把提前准备好的艾草投进去，丢进去烧得火红的大块木炭火柴，井口瞬间火舌喷发，为了压住火苗产生更多的浓烟，又放进去一些破衣烂絮。

兵士们用牛皮囊使劲儿鼓风，浓烟窜进甬道里，里面咳声不绝，前后乱做一团，无法撤退。莽凉兵个个腾云驾雾，魂归西天。

“该死的北蛮贼兵，你给我火箭，我送你火油，你燃我大火，我赠你毒烟，烫死你们，烧死你们！”

兵士们听到地道里传出的惨叫声，愈发来劲了，牛皮囊呼呼生风，把浓烟驱进甬道里。

“继续添加艾草，呛死这些王八蛋！”张裴元丝毫不解气地说。

其它地道口也是采用同样的对策，地道里地莽凉兵都成了闷罐子里的死鳖，根本无法互通消息，也无法逃脱。烧死的，呛死的，甚至慌忙逃命挤死、踩死的，不计其数。

阵前，莽凉兵一次次冲锋，一次次攻城，都被赤冥军的将士们打退了，城墙下两军的尸体堆积如山。可是城外的地平面还在一丝一毫的升高，徐震堂忧虑万分。他顾不得身上的箭伤刀伤，身先士卒，带着赤冥营的守军费力地拼杀，至今没有让一个莽凉兵士越过城墙。

莽凉军帐中，耶律弘幸正在为正面战场屡屡受挫而震怒。又有莽凉军士来报，说多个地道遭到燕云守军的火油攻击，坑道里毒烟弥漫，军士死伤惨重。

“速速再探！”耶律弘幸怒不可遏。

这时，萧硕也怒发冲冠地走进帐来，“可恶，真是可恶！”

看到耶律弘幸正在发火，他放慢了脚步，走到帅案前，“大王，我们今日之战恐难分出胜负。”

“萧硕，这都是你的主意，我按王庭大王的指示全听你的安排，结果如何？什么狗屁地道战，还不是损失惨重。”耶律弘幸冲萧硕吼到。

“大王息怒。我们秘密开掘的地道不知道怎么会被敌军识破，这完全出乎意料。”萧硕也是琢磨不透，地道战的消息是怎么透露出去的，而且对地道的位置摸得如此精准。

“大王，从第一个信息传出地道兵遭受火攻，我就陆续到各个地道口进行核实，我们应该还有两个地道口没有被阻击。至少有千余莽凉勇士此刻应该已经顺利潜入燕云城里，希望他们能够按预定的战略，设法打开北城大门。那样的话我们的莽凉重装铁骑就可以冲入城内，横扫守军，胜败还尚未定局。”萧硕慌忙解释说。

“希望你说的是真的！不然难辞其咎！”耶律弘幸半信半疑。

原来，萧硕曾于去年化名石页，以皮草商人的身份潜入燕云城。半年间他通过实地查访，贿赂燕云贪利卖国的官员，购买情报等多种方式，绘制了极为详尽的燕云城居图。此图不仅显示了基本的街坊、河渠、府邸、庙观和最新的城防，甚至连城里一些特殊的山石树木都做到了纤悉必具。根据这份至孅（xiān?）至悉的舆图，萧硕共设计开掘了七个极为隐秘的地道通往燕云城内。其中五个被齐胜和张裴元他们意外发现，并在今晚的总攻中全部覆灭，逃离生还的寥寥无几。

然而百密一疏，还是有两个地道逃过了燕云守军的搜查。一个是位于城郊西区较为荒凉的一片野树林，那里有一颗千年老柏树，主干有四人合抱之粗壮，根系深植地下，枝叶繁茂。可是少有人发现它主干中空，竟可供人出入。另一个是位于城中一个叫“醉仙翁”的酒坊，那里有一个废弃的小酒窖，被当作酒坊的杂物间，多年荒置不用，入口被乱七八糟的东西堆压的严严实实，上面落满了浮沉。当时齐胜他们也查到了这个酒坊，可是店家只带他们查看了正在使用的酒窖，完全忽略了杂物堆下面的那个早被废弃的酒窖。此两处地道选址精妙，任谁也难以想象的到，足见萧硕为人做事沉谋研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