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冥齐天 第一百二十七章 沦落风尘

实在难以想象，当年在凤阳府城镇村中的井台旁匆匆一别，已经过去了一十三年，顾燕秋和张小花竟然是在这样的场合陌路相逢。

“师傅，师傅。”陈子栋轻轻地呼唤了两声。

徐晋鹏这才意识到有一些失态了，他赶紧把燕秋娘从怀里扶了出来，与她保持一定的距离，“小花，这些年你都经历了什么？怎么会到这个地方来成为歌姬的？”

“燕秋哥哥，一言难尽啊！这么多年了，我也一直托人打听你的下落，并把名字改为燕秋娘，我努力勤修歌舞技艺，就是想要提高自己的知名度，期望有朝一日你能听到我的消息，让我们能够团聚。”燕秋娘哽咽着说。

“小姐，茶水，果点来啰！”菲儿欢天喜地地端来茶点。

可是一进门，看到秋娘小姐哭得涕泪满面，不明所以的她，顿时生气的把茶点使劲放在桌子上，险些翻落下来，“小姐，谁欺负你了，跟我说，我不会对他客气的？”

“菲儿，你误会了，没人欺负我，你还记得我同你提过的儿时的那个燕秋哥哥吗？就是这位公子。”秋娘赶紧解释说。

“是吗？真的吗小姐？是你说的那个青梅竹马的顾燕秋吗？”菲儿也感同身受，声音有些颤抖。

“是真的，菲儿，果真是燕秋哥哥！”

“公子们，快快请坐，菲儿这就给你们倒茶！”菲儿也替燕秋娘感到万分高兴和感激。

“徐总镖头，你和秋娘小姐早都认识吗？”张成佑感到非常诧异。

“不瞒，张先生，我和小花，也就是眼前的燕秋娘早在一十三年前就认识了。说来惭愧，当年要不是我的鲁莽，或许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徐晋鹏提起当年的事依然愧疚不已。

“燕秋哥哥，不要自责，事情不怪你，只是这许多年来你都去了哪里？我几番托人到凤阳，怎么都打听不到你的消息。”燕秋娘急切地想知道徐晋鹏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

徐晋鹏心里也是一样想法，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一直为小花的生活担心着，“小花，我们都改了名，我的事更是波折甚多，如今我的名字是徐晋鹏，这才是我的本名。这许多年来，我一直为你的生活担心。”

“徐晋鹏，为何改名呢？”

“一言难尽，其实顾青山夫妇只是我的养父母，而我的亲生父亲曾是北境燕云州‘鸿冥军’的一名将军徐震堂。”

听徐晋鹏这么一说，燕秋娘感到更加不可思议。

接下来，徐晋鹏向燕秋娘、张成佑和陈子栋简要叙说了自己惊心动魄的身世经历。三人听的也是心潮起伏，波澜壮阔。

“小花，现如今我已经和韩琦成婚，共同经营着饶州城的‘凤威镖局’。”徐晋鹏最后坦诚地告诉燕秋娘。

“什么？燕秋哥哥已经成婚了。”燕秋娘听到这个消息感到分外愕然，眼神里充满了失落。

“是的，小花，这一次走镖没有带你嫂子韩琦出来，要不然我一定介绍给你们认识，她是一个极好的姑娘。”徐晋鹏似乎没有注意到燕秋娘眼神里的细微变化。

“徐公子，怎么能这样呢？我们小姐守身如玉，苦苦寻找，苦苦等待了十三年，日思夜想，等来的竟是这样一个消息。你于心何忍啊？”菲儿突然又变的生气了。

“菲儿，不要说了！”燕秋娘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伏案哭了起来。

听到菲儿的话，徐晋鹏竟然一时语塞，哑口无言。

旁边的张成佑和陈子栋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气氛一下子凝滞了。

原来当年，燕秋娘的母亲被熊府的恶奴吴庆福逼死后，她的生活就断了生计。自称是她远房亲戚的一个叫林容的中年男子，把她带到了江南。

起初，那林容让小花称呼他舅舅，给她买漂亮的衣服，好吃的东西，带她到处游玩。小花开心的不得了，还以为生活从此有了依靠，只是心里一直想着燕秋哥哥。谁知，一个月后，小花就被林容送给了另外一个男子人，几经转手卖给了江南的一个歌舞乐坊。小花刚开始，痛哭不已，什么也不愿意学，什么也不愿意干。乐坊的老板把她关在屋子里，既不打她，也不骂她，更不劝她，任凭她哭，任凭她闹。一日三餐照常供应，小花倔强，打翻了饭菜，也没有人再送。实在饿得极了，就抓起地上的饭菜吃起来。

就这样，一个多月过去了，小花再也闹不起来了，没有人会去搭理她，安慰她。乐坊的老板告诉她要想出人头地，必须刻苦学习歌舞技艺，跑是没有用的，寻死是更不可能的。唯一让小花活下去的希望就是她发誓要见到燕秋哥，不管历尽多少苦难，她都不会放弃。

从此，张小花改名为燕秋娘，日夜不停地习练歌舞技艺。寒来暑往，她在同龄学艺的女孩子中逐渐崭露头角，日渐出类拔萃。在十六岁那年被乐坊的老板以极高的价钱卖给了“红拂招”。

孰料，燕秋娘一来到“红拂招”，不仅是在相貌上艳压群芳，在歌舞技艺方面更是天赋过人，舞艺超群。每每有燕秋娘的表演，“红拂招”都是门庭若市，一座难求。燕秋娘出众的表现，让老鸨子分为欢喜，这等于抱住了一棵摇钱树。所以对于燕秋娘的要求，老鸨子都是毫不犹豫的一概满足。很快她就是成了“红拂招”的头牌，让那些个庸脂俗粉分外眼红。正应了那句话“任性源自于自信！”

燕秋娘与老鸨子商定了卖艺不卖身的契约，如若有人胆敢违反规定强逼侵犯，燕秋娘将以死明志。曾有过世族富豪的公子愿意出千金向老鸨子买燕秋娘的一夜春宵，老鸨子试图劝说燕秋娘同意，结果燕秋娘断发明志，两个月没有出演，给“红拂招”带来了何止千金的损失。老鸨子再也不敢瞒着燕秋娘应承这样的屈辱的事了。

当年南陵王世子马翊铎何等的好色，何等的狂妄和粗蛮，曾经想要重金霸占燕秋娘。一方面燕秋娘誓死不从，一方面老鸨子也是冒死威胁马翊铎，若是强来，就到南陵王那里和世子妃那里告状，把马翊铎在“红拂招”的丑事告诉老王爷。马翊铎虽然恶贯满盈，但是他还是极为惧怕老王爷的，所以才没有得逞。

这件事后来在“红拂招”传为美谈，燕秋娘在红尘中留下了守身如玉的美名，之后再也没有哪个公子敢轻易提出非分之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