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冥齐天 第一百一十六章 落魄怪才

六月初三的午后，徐晋鹏和韩琦等凤威镖局的镖师们押运着“旗云坊”总号的货物回到了饶州凤威镖局。

王友通老镖头看到徐晋鹏和韩琦他们一路风尘仆仆平安归来，别提有多高兴。他吩咐厨房一定要准备最好的饭菜，去买来上等的好酒慰劳晋鹏他们。

这时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拿来了茶水，给徐晋鹏倒上，“总镖头请用茶。”

晋鹏见这人是生面孔，就问王友通说：“王老镖头这位大哥是？”

“总镖头，你再仔细看看。”王友通故弄玄虚地说。

徐晋鹏认真看了看那个人的面容，似曾见过，又无法确定是谁，他摇了摇头说：“不认识。”

“总镖头真是贵人多忘事，你还记得那个被你从闹市街头带回来的醉汉吗？”那个中年男子说。

“难道，你就是那个醉汉？”晋鹏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因为此人与那日所见的潦倒邋遢的醉汉完全不能相提并论，如今的他面宽耳阔，鼻梁高耸，目光炯炯，身姿端正挺拔。

“是的，总镖头，我就是那个潦倒的醉汉，我叫张成佑，祖籍河北沧州。”

“总镖头那日把张先生带回来，没等得及他酒醒就匆匆押运镖货出发去燕云了。张先生醒来后，谢过我们就要离开，我看先生文质彬彬，想是读书之人，便留下了先生做我们镖局的账房先生。”王友通告诉徐晋鹏说。

“多谢两位镖头收留！”张成佑感激地说。

“张先生，快快请坐。我还记得初到饶州那日在鄱阳湖渡船上你吟诵的赞颂饶娥的诗词，想你必是饱读诗书之士，为何如此落魄？”徐晋鹏有些不解。

“不瞒徐镖头，我本是先皇帝朱塍翀统治时期河北易县的一个小县丞。七年前，现在的皇上当时还是太子，到北境巡视灾情，我便把所见所闻的旱灾惨状详细撰文上呈给太子。孰料我实事求是写的那份《备陈大饥疏》在朝堂上引起了巨大的争议，最后竟然莫名其妙地被朝廷罢了官，流放至岭南。”张成佑言语间充满了不平。

“原来先生还有这样一段不平凡的经历。不过我还有一事不明。”

“总镖头请说。”

“两次在闹市街头见到先生，你都是喝得酩酊大醉，嘴里说着一些奇怪的话，不知那是何意？”

“你问的是‘天子不德，天下难安’这句话是吗？”

“正是，先生应该知道这是大不敬的话，搞不好会有牢狱之灾的。”

“我当然知道，可是这正是我心中的郁结，只能借酒疯言，以求心安。想当年，我不辞艰辛深入易县各地调查取证，深知老百姓的苦难，如实撰写的《备陈大饥疏》却被某些人诬为反文，痛遭贬谪。而当今皇上那时在北境也是亲眼目睹了灾情，灾民们食土石，食人肉，惨不忍睹，他却不能秉执事实，据理力争，实在是令在下心寒。”

“只是先生，我此番前往北境燕云州，看到的是繁华一片，没有看到您所说的荒凉凄惨的景象啊。”

“燕云州是北境第一大城，商业繁荣，世家、商贾、豪绅等大户云集，而总镖头又恰逢在互市之期来到那里，自然看到的是繁华一片。而其它地区则不然，燕云偏远的农村就已经是剥树刮草为食了。哦，当然了时隔七年，不知道这种状况是否得到了改善？”

“听先生这一番话，实在是忧国忧民啊。想必先生至今还固守着自己济世报国的志向吧。”

“是的，留在镖局并非是我的长久之计，我饱读诗礼之书，自认为拥有经国济世之才，还希望有朝一日能够重登庙堂，为国家和民族做些有意义的事。”

“先生大才！若先生不嫌，不妨在我凤威镖局住下，今后就在我凤威镖局掌管账房钱库如何？这样一方面帮镖局做一些账录的细事，一方面还可以继续读书深造，待到科举之时，再应考进第如何？”

“好啊，谢谢总镖头美意！”

与张成佑言毕，徐晋鹏又转而对王友通说，“我老镖头，我们从燕云回来还镖运了‘旗云坊’总号发往洪都府分号的镖货，明日一早我们就要出发了，镖局的事务还得劳烦您照管。”

“总镖头，此去洪都府虽然路途并不遥远，可是这一段行程路上并不太平，山道多，匪患严重，不如让韩夫人留在镖局，我随你出行。”王友通主动请缨押镖。

“好啊，王老镖头走镖经验丰富，真遇到匪盗可以机智应对，省得大动干戈，耽误时日。”晋鹏高兴地答应了。韩琦在一旁听过后，也应允了。

晚上，凤威镖局里灯火通明，厨房做出了丰盛的晚宴，喷香的饭菜铺陈在长长的桌案上，鸡鸭鱼肉，水果时蔬琳琅满目，还有那溢着浓香的美酒，无不让人垂涎三尺。

“各位兄弟，此番燕云互市之行，可谓是‘福祸双行’，我们获利颇多，但也险些被奸人利用，所幸有惊无险，今日平安归来，我和王老镖头特意备下盛宴犒劳大家，大家可以开怀畅饮！”徐晋鹏眉飞色舞地说。

“大家可以畅饮，不过要控制酒量，莫要喝多了影响明日出镖。”韩琦提醒到。

“兄弟们，夫人提醒的是，今日吃饱喝好，剩下的美酒待我们从洪都府归来，再一醉方休！”王友通的话说得大家心里美滋滋的。

“谢总镖头，谢夫人！凤翔四海，威震九天，忠义护镖，使命必达！”大家齐刷刷地端起碗中酒，一番行话后，一饮而尽。

宴席散过后，徐晋鹏和韩琦回到卧房。

“师兄明日出发去洪都府，听镖行里人说，这一路匪盗猖獗，祸害了不少商队和镖局，朝廷多番打击，依然没有得到根治。明日前去，我不在你身边，遇事要多听听王老镖头的意见，平安护镖，早去早回。”韩琦叮嘱晋鹏说。

“放心吧，师妹，有王老镖头陪着，我这心里显得更踏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