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冥齐天 第一百一十一章 卫琰解疑

回到燕云城靖卫司的秘密据点，卫琰让大家各自忙去。然后，唤来裴文卓单独问话：“文卓，今日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药王庙里？”

“禀司丞，是为曹肃一案，在我们之前的调查中，发现曹肃和‘旗云坊’的大总管戚放元过往甚密，并且曹肃在前几日接到了来自饶州‘旗云坊’分号托‘凤威镖局’徐晋鹏镖运的货物，那里面有史弘为曹肃从江南收购搜集的兵刃刀具。曹肃出逃，史弘又暴毙，死无对证，所以我考虑从‘旗云坊’和‘凤威镖局’那里找到突破口。今日获知他们要去凤翅山药王庙，便一路跟踪，谁知进了药王庙，门庭若市，熙来攘往，他们竟然不见了踪影。我们刚寻到后山那个庙院，正万分疑惑想要闯进去一探究竟，那个大和尚，不，‘睿懿伯候’姚喆就走了出来，带我们去见了您。”

“我们靖卫司办案，向来谨慎，你们不可鲁莽授人以话柄。”卫琰正色道。

“是，大人，谨遵训令！不过我有一事不明，请大人示下。”裴文卓还是忍不住想问。

原来裴文卓一直对卫琰和“睿懿伯候”姚喆密会于凤翅山药王庙感到惊疑不解。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药王庙里吧。”卫琰早看透了裴文卓的心思。

“正是。”

“文卓，‘睿懿伯候’姚喆的名号相信你在朝堂上下和民间都有所耳闻吧。”

“是的，大人，人们都传说姚喆是继三国时蜀国诸葛武侯之后的当世卧龙，智谋超群，忠义勇武。”

“可是现如今姚喆已经从一品军候退隐山野，出家为僧。此番前去药王庙，是知道每年的清明他都会到雁翅山公墓祭奠‘鸿冥军’的那些英烈们，那里躺着许许多多曾经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将士，他们为缔造当阳王朝立下过汗马功劳。并且之后会到药王庙小住，到药王庙庙会结束后才会返回九华山。”卫琰饮了口茶，并指示裴文卓坐下说话。

“大人，既然姚侯爷已经不问朝堂之事，那你去见他所为何事？”裴文卓坐了下来。

“文卓，我问你你怀疑过我对皇上的忠诚吗？”

卫琰突然生出这么一问，让还没坐稳屁股的裴文卓吃了一惊，赶紧站起身来拱拳俯拜，战战兢兢地说：“大人，何以此问？您这是惊煞我了，您一直是我景仰的对象，您的人品和政品都是值得我顶礼膜拜的。”

“文卓不必惊惶，之前在你第一次上书表奏燕云互市确有军械兵器的违法交易之时，我密呈皇上，皇上竟然又提到‘削藩’一事，我也像你一样惶立不安。”卫琰表情严肃异常。

“是吗？大人，皇上在我来燕云办案之前也提及了‘削藩’一事。”裴文卓不敢多言。

“我和你父亲裴丞相，还有御史大夫李紫阳，兵部尚书崔济，同为先皇帝的顾命大臣，临终之时先皇帝交代了两件大事：一是为皇上治愈寒喘旧疾，另一件事便是‘削藩’，想必裴丞相也同你提到过。”卫琰对裴文卓如此坦诚，没有任何遮遮掩掩。

“是的，大人，家父确实提到过。”裴文卓秉持着对卫琰的崇敬和信任。

“‘削藩’一事非同小可，搞不好，小则引发藩王反对，朝局紊乱，大则使国家颠覆，老百姓重陷战火动乱的纷繁苦难的岁月。在历史上这样的例子也不少。”

“是啊，可皇上的语气似乎很坚决，‘削藩’势在必行。”裴文卓说。

“靖卫司当初在设立的时候宗旨便是‘专擅王事，忠心不贰’，我相信你对密卫职责的忠守。皇上的心思我们都懂，他的身体愈发地不好，‘削藩’的意愿就愈迫切。诸藩王中‘睿懿伯候’姚喆是最先功成名退，自请削去爵位的，南陵王马宗惠已过世，因为其子马翊铎的荒唐恶劣，爵位世袭的权利也被褫夺，现在还有北幽王柴镔，东澜王鲁灏嘉，西川王刘葛，和被封为吴王的二皇子朱文劼。他们手中都执掌兵权，势力庞大，这是皇上最担心的。”

“请大人放心，我对皇上绝对忠诚。”

“此番前来，我是想向姚侯爷请教关于‘削藩’的一些看法，可是我们只是共叙了过往的那些美好的旧事。对于‘削藩’一事，他说自己已经遁入空门，再不过问朝堂之事。此行并无什么收获，还望文卓你和你的部下守口如瓶。”

“是，大人，放心，我们密卫的嘴是最严的，而且大家都知道违背靖卫司的规矩是要承担严重后果的。”

“明日，我就要返回京城了，燕云的事全凭你来定铎，但是谨记一点儿，绝不可同当地官府和北幽王的‘鸿冥军’发生不必要的冲突，要以皇上的大计为重。”

“文卓谨遵司丞令。”

从卫琰那里出来，裴文卓心里是五味杂陈，脸色异常难看。他自小在皇宫里陪同两个皇子一起长大，接受的都是忠君爱国的正统教育，他与父亲裴珩的政见有许多不同。他认为父亲在朝堂之上太注重自己的权威和利益，不喜欢自己的影响力受到挑战，总是有意无意打压那些同他政见不和的忧国忧民的儒官。皇上的身体每况愈下，宰相的权利越来越大，父亲裴珩显得有些膨胀了。他更喜欢像自己的老师李紫阳和卫琰这样的官宦，内心干净坦然，既为皇帝，更为国家想得多。所以，他很少和父亲论及朝廷政事，在靖卫司任职之后他便很少回家了。

对于“睿懿伯候”姚喆收到排挤的传闻他也听到不少。像姚喆和柴镔这些军侯确实权势熏天，可是国家的建立和长治久安怎能少得了他们的付出与功劳呢？相比父亲的对于国家的贡献，他们的境界显得更加高尚。他反而更加担心父亲现在的处境。

“将军，卫司丞此番为了何事前来燕云？”唐四海看见裴文卓忙迎上去问到。

“唐四海，靖卫司的规矩你都忘了吗？有你可问的，也有你不该问的，没事不要乱打听上司的事。”裴文卓的话说得也是恍惚不定。

那边，肖琛立起食指戳了戳自己的脸，一脸幸灾乐祸的坏笑，心说：“老唐啊，你真是没心没肺，没眼力劲儿，一点儿都不懂察言观色。”

“嗨，……”这话说得唐四海左右不是，心说，“你们不也想知道吗？”这或许是密卫的职业习惯，遇事总想弄个明白。

唐四海也只得捏鼻子吃葱——忍气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