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冥齐天 第一百零三章 卸磨杀驴

还记得那场战役中张裴元在燕云城里发现的莽凉第一孔地道的那个庄府吗？

冥舍王庄舒桐和张裴元的夫人庄舒妍就是那个被火烧死的庄员外的儿子和女儿。

话说来可就长了。

在齐胜和张裴元探访庄府的时候，看到庄员外和不少家丁被烈火烧得面目全非。他们都认为庄府是被城外射来的莽凉火箭烧着的。可是出了庄府，张裴元却有意外的发现和不同的看法。

经他查验，只有与庄府相连的左右几家宅子被火烧着，而与庄府一街之隔的民宅并没有发现莽凉箭镞，也没有任何被火烧到的痕迹。张裴元亲自丈量了庄府到北城门的距离，按照当时莽凉军在城外放箭的位置，火箭是不可能射得这么远，殃及到庄府的。他当时就有一种奇怪的猜想，莫非庄员外与莽凉奸细有关系。可是莽凉奸细死了，庄员外也死了，庄府也被烧的面目全非，没有任何证据能佐证张裴元的猜想。此事张裴元只得压在心里，成为一个待解之谜，或许是一个永远也没有答案的谜。

庄舒桐的现身终于把这个谜给揭开了。

原来庄员外姓庄名严，是当年燕云城里的大户，祖上世代经商。到庄严这一代燕云城已经发展成为北境最大的城市，是当阳与北部和东北部番邦进行贸易往来的前沿通道，也是兵家必争的军事要塞。为了抬高声誉，也为了通商的便利，庄严就花钱捐了个七品官衔的虚职。庄严极善经营，他的生意做得很广泛，儿子庄舒桐很早就成为了他得力的助手。

有一年，燕云互市里来了一个莽凉商人名石页（萧硕在化名曹肃之前曾化名石页），完全是莽凉胡人的样子。他带来了上好的皮毛，还有来自于西域的“汗血宝马”。

那时老皇帝朱塍翀刚刚肃清国内的武装叛乱势力，当阳王朝新立，番邦外族趁虚而入，不断袭扰。而“汗血宝马”是西域番邦外族的骑兵得以所向披靡的主要依赖，他们禁止向当阳汉朝出口的“汗血宝马”。当阳朝廷亟需建立一只强大的骑兵，以防范强族骑兵的突袭，因此上等的战马在市场上颇为紧俏。

驻守北境的北幽王柴镔上书他的老大哥皇帝朱塍翀，希望朝廷能斥资在“鸿冥军”中建立起强大的骑兵，得到了老皇帝爽快的批复。一时间，石页在燕云互市里得到极大的瞩目，与燕云城里的各大商户都有生意往来。

庄严正是借助员外郎的虚职，最先通过官方渠道获知了这个消息，他很快就与石页取得了联系，愿意以最高的价格收购石页手里的“汗血宝马”。庄严再以普通的价格卖于官方，以取得官方认可，给自己在燕云的生意开辟出更多便利的通道。

几番经营下来，石页真正地结识了庄严。他发现庄严虽然生意经念得很好，可是胆小贪财。在与庄严进行了几桩暴利（暴利往往伴随着违法）的买卖后，石页便以报官告他通敌卖国为由要挟他，继续进行更大宗的违法买卖——走私军械。

可是售卖军械在当阳朝的律令里是通敌卖国重罪，可诛连九族，因此，军械的来源只能是黑市。当时的燕云黑市还是一盘散沙，常常在交易的时候被官军查抄。庄舒桐当时早已经发觉父亲庄严的做法是一种极端危险的行为，可是面对既成的事实，石页的道德绑架，尤其是后来石页以他的母亲和妹妹的性命作为要挟，逼他不得不就范。

庄舒桐果真是一个很有才能的人，黑市里那些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人，都是一些莽汉粗夫，有勇无谋，他们既想赚取暴利，又害怕被官军查获掉了脑袋，甚至被抄家灭族。在黑市里也常常出现黑吃黑的现象，相互出卖，背信弃义，见利忘义的现象比比皆是。

石页派莽凉高手帮助庄舒桐在燕云黑市里建立起一套规则，而庄舒桐又精明通达，手里攥着许多财富和商道，慢慢地在他的恩威并施下许多黑市小老大都归附于他。他知道这是在玩火，可是又很无奈，只有幻想着自己把燕云黑市做大做强以后，再与石页对抗，脱离他的控制。因此，他百般设想，万般努力，为燕云黑市建立起一套严密的管理体系，机构明确，等级分明。他自己不会武功，就出重金雇佣黑道的高手为他护卫，在他的经营下燕云黑市日渐壮大。

官军多次清缴都只是游离在黑市的边缘，完全无法触及黑市的核心。当然燕云黑市也成了石页向莽凉走私当阳军械的便利通道和帮凶。

间接来说，二十三年前的那场大仗，与庄严卖国求荣和庄舒桐所管理的燕云黑市是脱不了关系的。

年轻气盛的莽凉国主耶律劭祯，看到莽凉国力日盛，而时逢当阳国与西部强族西戎国交战。耶律劭祯也想趁当阳朝阵脚未稳，南下中原，便迫不及待地发兵10万入侵当阳，兵临燕云城下。石页也就是萧硕，也幼稚的以为莽凉耶律劭祯大事可成，庄严和庄舒桐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便卸磨杀驴，在箭阵火攻那天杀害了庄严，打昏庄舒桐丢与庄府的火海之中，并伪造了庄府是被城外火箭引发的火灾现场。

在密谋攻城的前几日，萧硕也曾经过庄府后院花园里的密道与庄严进行会面，他从庄严那里得到了当时燕云城详尽的城区舆图和“赤冥营”的布防安排，这才导致了后来萧硕实施的“箭阵火攻法”和“地道战法”，将燕云北城置于生灵涂炭的悲惨境地。

庄舒桐偷听到了萧硕和他父亲的阴谋诡计，便急匆匆地安排母亲带着九岁大的妹妹庄舒妍到临城的外婆家探亲，才使妹妹和母亲逃过了这一劫。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石页会对他和父亲庄严痛下杀手。自此之后，庄员外庄严外通萧硕通敌卖国的事实无人知晓，更无法考证。

烈火将整个庄府烧得如同太上老君的八卦丹炉，庄舒桐被浓烟呛醒，可是四面火海，他的身上也燃起大火，根部没有办法扑灭。他大声呼救，声音却无法逾越熊熊烈焰的火墙。他的喉咙被高温的浓烟灼伤，昏死了过去。当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周以后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