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途 第十章 四海情深生死义…………………………………………

大褶子见星岛酒吧没啥事，就来到了小云的住处，站在门口四处张望的小云看见大褶子从出租车上下来，控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跑过来扑进大褶子怀里。这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孩，早已把大褶子当成了自己最亲的人，他就是她的精神支柱。小云害怕大褶子受伤，更害怕失去他。

大褶子搂着小云那瘦弱的身体，恨不得把小云装进自己心里，不让她为世俗繁事辛劳。过了片刻，大褶子把小云的下巴轻轻托起来说：“走，进屋看看阿姨吧。”小云狠狠地跺了一下脚，用一只小拳轻轻打一下大褶子那宽厚的肩膀说：“你怎么这么多天没过来呢？”

“我忙着赚钱啊！没钱怎么好意思娶你？哈哈……”

小云和妈妈云荣住的平房区，是政府曾提出要拆迁的区域。这里原计划要建一个商住一体化的现代小区，但不知什么原因，迟迟没有动工。母女是这里的房客，房主家的院子很小。这里的居民为了拆迁时能获得更多的补偿款，把原本宽敞的庭院都建起了小平房，对外出租。虽然房间很小，但房租便宜，所以居住在这里的房客都是贫困阶层的人家。

小云和大褶子走进她们租住的西屋，西屋分成两个房间，外间是厨房，里间是卧室，屋里没有什么像样的家具，只有两只在北方炕上摆的那种箱子。虽然摆设简单，但收拾得很干净利落。云荣躺在炕头，身上盖着一床棉被。她看到大褶子和小云进来，想要坐起来。大褶子连忙上前把她扶起来说：“云姨，实在不行，咱就去医院好好看看吧？您的病，这几天好像有点重了。”

云荣咳嗽一阵子，吃力地说：“没事儿，老毛病了。况且，人总有一死……”

“云姨，您别这么说，菩萨会保佑您健康长寿的，您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良的人，好人终有好报！”大褶子笑着对她说。

“你这孩子，总是这么会说话，最近小峰和链子怎么没过来呢？我都想他们了！”

“云姨，他俩在别的地方做煤矿生意，最近有些忙。”

“噢！这么回事。你转告他们注意身体。身体最重要……哎呀！身体……都是我这身体拖累了你和小云啊！”

“云姨，您别说这话。当初我和峰哥、链子挨饿的时候，您对我们的好，我们一辈子都报答不完呐！我早就跟您说过了，只要有我们在，你和小云就不用担心。等过个一年半载的，我们给您和小云买一套房子，让您安享晚年！”

“好，好，好！阿姨就盼着那一天，到时候你俩也把婚结了，咱们来个双喜临门！”

“妈，你瞎说啥呢？我可没答应嫁给他，我去做饭了。”小云害羞地扭头出去了。

“云姨，您先休息吧，我去帮小云做饭。”大褶子说完，也跟了出去。

小云妈妈看着两个人的背影，心里暗暗为小云高兴，能找到这样一个知道疼人、懂得报恩的好孩子真的不容易。

两人来到院子里，大褶子习惯性地拿起了那副用了多年的扁担，挑起两只水桶，向大门外的公共压水井走去。小云手里端着一瓢水，跟在后面，俨然就像亲密的小两口儿。

小云帮大褶子一起压水。大褶子想着链子的事、陆峰的事、酒吧的事，有些心不在焉，把水压得淌了一地。听到小云在叫他，他才回过神儿来。

“你想什么呢？水淌到地上了都不知道？”

“哦，没事，没事。我在想一会儿给阿姨做什么好吃的呢。”大褶子编了一个理由。

小云轻轻地问大褶子：“峰哥没事了吧？他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我想去看守所看看他……”

“别去了，他快回来了！”

小云家的大事小事，陆峰都全力以赴去做，他们的心早就走到一起了。

小云一只手轻轻搭在大褶子肩头说：“没事儿的，峰哥是好人，老天爷会保佑他的，你也不用太担心。”

大褶子用力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小云见他不说话了，也不再问了，用一双深情的大眼睛默默看着这个能为她遮风挡雨的男人。

大褶子往返几趟，直到把水缸的水添满才停了下来。两人见离吃饭的时间还早，就到院子里找了个地方坐下来闲聊。

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大褶子和小云的情话，他掏出手机看一眼电话号码，见是杨蒙打来的，紧忙接起来：“喂，杨蒙。”

“大褶子！你把家伙送到东桥镇吧。江县有人给庞瞎子撑腰，要和我们在东桥镇碰一下，你最好再带些人过来！”

“啊！那峰哥是什么意思？”

“他能什么意思？就是这个意思呗！来都来了，也不能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吧，你赶紧带家伙过来吧！”

“有事你就去吧，不用陪我们，别误了正经事。”小云非常懂事地对大褶子说。

“对不起啊，我真的得过去一趟。”大褶子边说边从包里拿出500块钱递给小云，叫她给妈妈买点营养品，补补身体。

小云推辞不过，只好把钱收下了。大褶子起身向外走去。

小云很想把大褶子留下来，却又不想让他在这个节骨眼上左右为难。她尽管万般不舍，但还是望着大褶子的背影，直到他慢慢消失在视线中。她心里不知道为什么，仿佛被掏空了一样。

“峰哥！我观察了，没警察，咱俩也下山吧。”链子推开门向陆峰汇报着。

“行！下山！”

陆峰戴上鸭舌帽，粘上假胡子，走出了小板房。链子跟在他身后。路上，陆峰和杨蒙通了电话：“你把人带到江县人约的地点，先等他们，我一会儿就到。”

杨蒙一行人驱车来到东桥镇的一块空地，分别下了车，却没认出伪装过的陆峰和链子。直到链子在他身后抖了两下铁链子，他才回过头：“哎呀！链子！嘿！峰哥，你俩……”

“嘘……别大惊小怪的！”随着陆峰伸出手指在唇前轻吹一下，杨蒙立马收话不语。

这时，大褶子带了两面包车的人也到了。

杨蒙连忙上前把刚要下车的大褶子推进车里说：“快把沙喷子给我！”

“没在车上，峰哥在这儿吗？”

“在呢！”

“你等我一会儿，我和峰哥说句话！”

“真磨叽！”

江县通往东桥镇的下道口处，有十几辆面包车驶过。刚入东桥镇，坐在车上的二龙见到庞瞎子正和七八个人站在路牌处招手相迎。随着一声喇叭响，庞瞎子等人迅速上车带路，直奔东桥镇南边的空地，车后扬尘漫天。

车队在距离陆峰他们约50米左右的地方停下来，车里的人都随江县二龙鱼贯而下。

杨蒙带着兄弟列队站在前面。

二龙一身西装，是个红脸汉，带着他的兄弟们，走到离杨蒙十来米的地方站住，开始喊话了：“杨蒙，我知道你们的底细。你们这伙在松城混的，来到东桥镇，插手别人的事，不太合适吧？”

喊话间，二龙队伍里，有四五个人把手里的火药枪端了起来：“不管你们在松城混的怎么样，但在我们的地盘儿不好使！”

链子在草原这段时间实在太寂寞了，他怎么会错过这等场合。他从人群后面冲到最前面，猛地把上衣脱了下来，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厉声喝道：“你他妈的，要是有种就往这打，我身上哪儿都是枪口儿。你他妈的要敢放，它就是枪，要是不敢放，它连烧火棍都不如！快把那破玩意儿收起来!”

几个端着枪的人站在对面，只是把枪口对准链子、杨蒙他们，没人敢放响第一枪。

只听链子又吼了一句：“让我教教你们，枪是怎么使的！”话音刚落，只听“咕咚”一声，站在二龙右侧的庞瞎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抱着小腿。只见，裹着链子双手的黑上衣里，飘出缕缕青烟。原来链子在拽衣服下摆时，直接把前几天买的火药枪从腰间拔了出来，藏在衣服中。

枪声响起的时候，位于人群正中位置的陆峰，头戴鸭舌帽、鼻梁上架着墨镜，手里握着两把火药枪，走出队伍。大褶子端起双管猎枪，杨蒙举起沙喷子，紧随其后。他们身后的人也都将各种刀具拔了出来，双方剑拔弩张。

这时，一阵急促的喇叭声由远而近。一辆黑色轿车驶到众人旁边停了下来。

车上下来四个人，中间是一个身着休闲服的中年男子，额头后脑凸出，奇丑无比，他就是江县的杜大龙，外号“滚刀肉”，原籍东桥镇人。

几年前，杜大龙带着自己那群蛮不讲理、无事生非的屠夫兄弟杀进县城，可谓是土豹子进城，横踢马槽，杀猪、宰羊、卸牛头，专攻肉食业。最后，走大街串小巷时也不忘提着屠刀，用他们的话说，就是“人挡人遭殃，猪挡猪撂倒”。最可气的是，他们出入各种娱乐场所时，竟然也总穿着血淋淋的屠夫服。还别说，他们凭着这股劲儿，竟垄断了县城的肉食业，随后他就改变了打法。

杜大龙用手扑拉两下衣服，抬头对陆峰他们说：“松城来的兄弟！咱本应该是大路通天各走一边的！你说呢？这是咋整的，还撞一块儿了呢？”

杜大龙一改往日的莽撞作风，令他的手下愣了神儿：“对来者这么客气，还是龙哥吗？”

“杜老板！庞瞎子把我兄弟打了，我找庞瞎子算账，这事儿和你无关吧。要说撞也是你们撞我们呀！”陆峰不软不硬地顶了回去。

链子、杨蒙等人自认谈判水平不如陆峰，也就没抢话。

“那我就坦白和你说吧，庞瞎子是我的兄弟，你也别往前赶了。他打了你的兄弟，你们也把他整成这样，这事儿就到此为止吧！”杜大龙又对陆峰说。

“庞瞎子和我朋友二秃子的矛盾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在矿区的事上，他把二秃子逼了出来，我一直想找他，还没机会呢。今天，庞瞎子在矿上吃了多少必须吐出多少，立马给我滚出矿区！”

“那我也不妨告诉你，矿区东坡的大矿口都是我的，是我雇庞瞎子在那代管的。你这么来，不是抢我的生意吗？做事也太不地道了吧？”

“啊，对！东坡的我们不管，我说的是西坡那两个小矿口，原本就是二秃子的，但现在庞瞎子得寸进尺，抢了二秃子在西坡的那两个小矿口，而不是我们抢你的生意。你杜老板拔一根汗毛也比我们腰粗啊，这几个小钱对你来说，就是九牛一毛，既不耽误你泡妞，也不影响你发展。而我们就不一样了，我们的背景你应该知道，都是穷骨头架子，你是为了生活，我们是为了活着，对这笔钱如饥似渴呀！”

杜大龙觉得，这样来回争论，也争不出什么结果，就改变了谈话语气：“这么的，兄弟，咱们也别各争各的理了，都各退一步，退一步海阔天空嘛，你说呢？”

“行，开始我的想法是，让庞瞎子赔偿二秃子的医药费，然后再把他赶出矿区。既然你杜老板说话了，这个面子我得给，二秃子和庞瞎子的医药费自己承担自己的，但庞瞎子必须把霸占二秃子的几个矿退回来！以后，庞瞎子的矿，二秃子不能碰。反过来，二秃子的矿，庞瞎子也不能碰！杜老板，你看这样公不公平？”

杜大龙眯着眼睛，皱了一下掉稍眉，抖了几下八字胡，馊主意来了，心想：小兔崽子，我看你们是在松城呆的太舒服了！但嘴上却说：“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