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九歌 第一章 剑山雪山大小山

大歌王朝康武十九年初冬，边陲小城文楼城迎来了第一场雪。

许是去年冬天雪下的少，或是注定今年冬天是个不一样的冬天，虽是初雪，但一夜寒冽过后，初晨的小城，雪，已经盖满了屋顶、马路，压断了树枝，隐没了种种物体的外表，漫天飞舞的雪片，使天地溶成了白茫茫的一体。

小城西北，有一大一小两座山，统称剑山。

听城里的老人说，这里原本只有一座山，叫雪山。

“世间疾苦久矣，我欲封天，守望天下，尔等可愿同往？”三百年前，一名手执巨剑的年轻公子在山顶振臂高呼，于是，大歌战旗起，与沧海一生回味。

直到百年前，也或许是两百年前，当时冷风如刀，万里飞雪，山顶横空划过了一把巨大的剑，碾天碎地的压了下来，将雪山裂成了一大一小两座山，是谓剑山。

山脚南部一处较为平缓的石台上，李红尘将手中的巨剑倒插在雪地上，扶着剑柄的双手微微颤抖，苍白的脸仰望着面前的剑山，脸上露出了一丝莫名的情绪，似嘲犹叹。

良久，他打了个哈欠，猛地哆嗦一下，惊醒过来，环顾了一下四周。

雪将住，风未定，这天气，还真……他娘的冷！

穿上刚才叠好放在旁边的狐皮大衣，他用有点发僵的双手使劲揉了揉被冻得发麻的脸，拔起巨剑刚想转身，却发现了在风中由远而近的一道黑色身影。

黑色身影步履蹒跚，朝着这边缓慢而来，或许是因为地上的雪太厚，也或许已经精疲力竭。

在距离李红尘不到三米处，黑色身影一个踉跄，直直就这样栽了下去。

李红尘一怔，刚想跨前一步，黑色身影却猛地抬了头，盯着他虚弱的说了句：“兄台，救我！”

说完，又一头扎进了雪堆。

咯吱，咯吱……

一行快速的脚步声传了过来。

望着飞奔而来的四道灰色身影，李红尘叹了叹气，重新将手中的巨剑倒插在雪地上，双手扶着剑柄，盯着不远处停住了脚步的四名灰衣人，脸上露出了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

四名灰衣人脸上露出一丝错愕，似乎没想到弥天风雪的初晨，在这偏僻的山脚，还能遇到一个持剑的年轻人。

为首灰衣人上前一步，微微拱了拱手。

“这位少侠……”

“漠北的雪，是最冷的雪，同时也是最伤人的雪，几位，杀人不好，但被杀，同样也不好。”李红尘打断了对方的话，目光掠过灰衣人，望向远处雪花纷纷、满目苍茫的一片。

被打断的为首灰衣人皱了皱眉头，心中不喜，但那倒插在雪地上的巨剑露出的微微光芒，让他强行将心中的不喜压了下去。

“少侠要插手？”

“想必你们也是为了守望令而来吧？这大雪天的，也怪辛苦的，听我的，回去吧。”李红尘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灰衣人，随即脸上露出了一丝疲惫的神态。

他话音刚落，几名灰衣人眼神骤寒，浑身顿时散发出浓烈的杀意，腰间的刀也被他们拿在了手上。

李红尘一怔，旋即，他露出了讥笑的表情：“你们真的不怕死？”

“或许少侠武功高强，但今日，我等说不得要得罪了。”为首灰衣人执刀跨前一步，浑身散发着透明的劲气，连刀身也发出了丝丝白气，雪花飘落在上面，悄然化作了水滴，顺着刀刃缓慢滴落。

李红尘同样缓缓将插在雪地上的巨剑拔了起来，嘴里喃喃自语：“看来，你们真的不怕死！”

蓦然，他目光一凝，将巨剑彻底拔了起来。

此刻的风雪，似乎猛烈了许多。

寒风呼啸，万里雪落……

四名灰衣人紧紧握着手中的刀，随后，四人面面相觑，满脸震惊！

少侠……

居然逃跑了！

李红尘拖着巨剑转身正往远处飞奔而去。

“杀了他！”为首灰衣人惊愕过后心中大怒，恶狠狠的说道，并先一步追了上去。

可是没跑出几步，陡然身体一轻，他感觉到自己飘了起来，随后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身影很像自己的，只是，现在却没了头颅，身影后面，还有三个同样没了头颅的灰色身影。

“寒风牵魂锁，白雪铺冥路！”

一把半月弯刀飞旋回来，刀刃上的鲜血滴落雪上，无声无息。

“这里倒是一个很应景的必选之地呢，唉，你们在这大雪天追了我那么久，也是怪辛苦的！喂，前面拖着巨剑的那位少侠，回来一下！”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传到了正使出全身力气奔跑的李红尘耳朵里，使后者的步伐停顿了一下，随后他叹了叹气。

李红尘停住脚步，缓缓转过身，将手中的巨剑再次倒插在雪上，双手扶着剑柄，静静的看着朝自己一步一步走来的黑衣人，微微一笑，道：“你……不装了？”

黑色身影走到李红尘面前，上下左右瞧了一遍，然后才露出惊讶的表情：“难道刚才兄台逃跑，就是为了逼我出手？”

“离开！”李红尘语气肯定。

“哦，是离开，不是逃跑！”黑衣人恍然点头，“那兄台怎么就那么笃定我是装的呢？”

李红尘微微一笑，道：“你第一次倒下去的时候内息平稳，不像是一个被追杀人该有的现象，反倒像是过来游山玩水的；第二次你脑袋扎进雪堆的位置也选的很舒服，明明你面前就有一块石头，但你偏偏往左一头扎进了雪堆；最重要的一点，我感觉你很熟悉，似乎我在哪里见过你？”

黑衣人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脸，露出了一丝莫名的笑容：“所以你故意离开，就是为了想弄明白我到底是什么人，对吗？”

“错，我离开，是因为我真的打不过他们！”李红尘一本正经的斜瞟了一眼黑衣人。

“……”

黑衣人一怔，低头思付片刻，然后轻声问：“刚才听你说起了守望令，似乎你很了解？”

“谈不上了解，在这剑山脚下，在这文楼城，几乎聋子都已经能听到这件事了。”李红尘漫不经心的用手摩挲着巨剑剑柄。

“哦，是吗？”

黑衣人冲李红尘投去一股意味深长的眼神，注意到李红尘的动作，嘴角微微上扬，没有再说话，转身径自走开。

走出几步，黑衣人身影停顿下来。

李红尘再次用手摩挲着巨剑剑柄。

黑衣人转过身，盯着李红尘，扬了扬手中血迹斑斑的半月弯刀，略微还带着稚嫩的脸庞妖魅一笑。

“你好，认识一下，我叫阿良，丧尽天……善良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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