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 第八章

“小五！”陆行一声惊呼，缓缓抬起手，快要出碰到的时候，又似触电般迅速收回“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为什么啊！”

“别看我。”黑衣人无所谓的耸耸肩，摊手道“要怪就怪他是你朋友，而你……”

“放屁！”小五一声爆喝打断了黑衣人的话“我这样全是因为你们这群魔鬼，不是人，畜生！”

“对啊。”此刻的陆行已经听不到小五在说什么了，脑海反复回荡着‘就怪他是你朋友’，心底一片悲凉“都是因为我，都怪我啊，你们放了小五，我把命给你们。”

哪怕再痛苦也没有流一滴眼泪的陆行，此刻却像个孩子般痛哭流涕，嘶哑的哭声回荡在整个房间，其中浸满了绝望和痛苦。

“陆哥，你别这样。”失去眼睛的小五，只能凭借声音，笨拙的抱住陆行，像曾经一样，轻轻拍着陆行的后背，手下硌得生疼。

“别去求他，他们根本没想着让我活着离开。”

小五深吸一口气，长久的这么，早已把他的身体掏空了，只找了这么一会，竟让他感觉有些脱力，只能咬牙控制发抖的双腿，把嘴凑近陆行的耳朵压低声音。

“陆哥你听我说，胖子还活着，苏非知道胖子的下落，但苏非也被他们控制起来了，我已经活不了多久了，答应我找到胖子，替我好好照顾她。”

“不不不！”似是察觉到了小五的求死之心，陆行连连摇头“你自己去找，你欠她的自己还，你自己照顾，我不替！我不答应你！”

“陆哥我不成了啊。”小五苦笑一声“还有我妈她不知道怎么样了，虽说这几年她也没管过我，但毕竟是我妈，等你出去了，替我去看看吧。”

此时的陆行早已泣不成声，当年小五因为胖子和他亲妈闹别扭，直接跟着陆行走了？想回去又放不下面子，再后来终于下定决心回去看一眼，胖子却又出事了，就一直耽误到现在。

其实小五心里最放不下的就是他妈，陆行知道这么多年，小五一直想当面和妈妈说声对不起，然而这个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卑微的愿望，注定不可能完成了。

“啧。”一声不合时宜的轻笑冲碎了弥漫在整个房间的绝望“你的这条小命，可还没到死的时候，你要是死了我可就麻烦了，所以还是委屈你多活两天吧。”

然而不知道是那句话激怒了小五，原本马上撑不住的小五，突然从体内爆发出一股力气，竟直接把黑衣人扑倒在地。

按照脑海中演练了无数遍的场景，准确的摸到黑衣人腰侧的手枪，反手丢给陆行，随后立刻死命的抱住黑衣人。

“陆哥，快！”

陆行麻木的看着这一切，他不知道杀了黑衣人又能怎么样，这个地方隐蔽到整整三年，都没有人知道在哪，他敢保证就算能走出这道门，也绝对不可能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王氏财团势力遍布全国，无论逃到哪都会被抓住，他这三年已经试过无数方法，没有一次成功，甚至最多也不会坚持两天而已。

可当陆行对上小五那双黑漆漆的眼眶后，竟然能从中看到一抹必死的决心，这一瞬间陆行的脑海中突然一片空白。

小五说的是他自己！

不不不，这怎么可能，他怎么能下得去手，然而拒绝的话刚到嘴边，却无论如何也无法说出来，亲身经历过后的他，更明白这些年小五收到的折磨只会比他更可怕。

他都不过是因为小五，才努力的活下去，否则研究自尽了，那小五是不是也是因为他，所以才苦苦支撑到现在，若换成是他，此刻他想死么？

陆行从心底问自己，没有任何犹豫，答案是肯定的。

“陆哥，我求你，给我个解脱吧！”小五的声音已经哽咽到不行，体力迅速流失，牵制住黑衣人的手早就麻木不堪，仅凭着强大的意志力苦苦支撑。

明明只过去了不到十秒钟，可对陆行来说却像是一个世纪般，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悲伤已经被坚决所替代，陆行站起身挺直背脊。

这一刻的他像极了三年前，但仿佛又和那个陆行没有毫无关联，枪里只有一颗子弹，不能有任何差错，熟练的握枪上膛，对准小五的心脏。

“砰！”

“陆哥，好好活下去！”血液自胸口飞快涌出，浓郁的血腥味充斥整个空间，最后一个字吐出后，小五无力的垂下手臂，脸上无悲无喜。

“啊！”

足以穿透心灵的悲鸣声响彻整座地下牢笼，陆行踉跄的跑过去，抱着小五的身体，浑身颤抖的将小五死死的圈进怀里。

那个在他感到绝望的时候，给他希望，那个在他冷入骨髓的时候，给他温暖的人，被他亲手杀了，他黑暗人生中的唯一曙光，被他亲手彻底熄灭了，不见了，这黑的让人害怕的世界，又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这番变故惊的黑衣人忘记了反应，原本的计划是用这人逼陆行老实参加发布会，之后再威胁陆行动手，虽说必要的时候，把他弄残废也无所谓，可绝对不能弄死了！

他在清楚不过老板的脾气，不但没完成交代，还把筹码给丢了，自己这条命也不用要了，除非……黑衣人看向陆行目露狠色。

“别动！”黑衣人抽出腰间的匕首，抵住陆行的脖颈低声威胁“现在我要你替我作证，你朋友出了这道门之前，还是活着的，否则……”

“杀了我吧。”

“什么？”

陆行转过头，漆黑的直视黑衣人，要不是黑衣人迅速撤开些匕首，只怕此刻早就划破了大动脉。

“你疯了！”黑衣人一把推开陆行，大口喘着粗气，毫不夸张，方才对视的那一刻，他居然感觉到了恐惧，一种死亡的恐惧，令人胆战心惊。

“疯了？早在三年前我就已经疯了，只不过现在……”陆行歪头勾唇一笑看着黑衣人“我突然觉得很有意思了呢！”

“疯子！你个疯子！”

月光透过窗户，照在陆行身上，浑身染血双目赤红，皮肤苍白眼睛却漆黑无比，活似像从炼狱中爬出来的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