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 第四章

“滴答，滴答。”

嘈杂的雨声逐渐急促，很快从淅沥小雨转为倾盆，伴随着雷鸣电闪，似是天公低泣混合着苍天悲鸣，要将这昏暗肮脏的世间洗刷干净。

潮湿闷热的雨夜，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都不是什么好天气，而此时此刻，掩盖了一切声音和痕迹的大雨，对屋内的人而言简直犹如天助。

“磊哥，这是犯法啊！你怎么敢！”

“做都做了，还能怎样？”

“不行我得回去，我得走！”

“你想走去哪？”

顾磊抬手按住房门，恶狠狠的瞪着苏非，充血的双眼，铁青的脸色，在电光中一闪而过，犹如厉鬼般骇人至极，苏非瞪大双眼，她竟毫不怀疑，要是自己敢走出去，这人会杀了自己。

“非非。”顾磊见苏非不在嚷嚷着出去，放缓声音“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们除了继续，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

“可……”苏非刚迟疑的开口就被顾磊打断。

“况且你想想，就算现在收手，陆行会放过你我么？”顾磊视线有意无意的扫过苏非小腹“被戴绿帽子，连肚子里的崽子都不是自己的，我想是个男人就没法忍受吧，哪怕是陆行。”

是了，苏非紧抿双唇，因害怕而颤抖的身体，渐渐安静下来，其实她和顾磊早就认识了，甚至比认识陆行的时间还早，并且一直维持着不可公开的关系。

几个月前意外怀孕，而那段时间陆行根本没碰她，好在这两人都不知道，再对比二人想都不用想，苏非便决定让陆行成为孩子的爹。

苏非现在还清楚的记得，当告诉陆行这件事的时候，陆行退去惊讶后的不知所措和欣喜，这令她都感到吃惊，同时还有一丝庆幸和愧疚。

不过那点微不足道的愧疚，早在拿到陆行那套房的瞬间烟消云散，也正因为如此，苏非也不再像以前那么警惕，才被陆行发现了她和顾磊的事。

可能是因为确实信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自己的，也可能是陆行根本不在乎身外之物，总之直到分手，陆行也没提收回房子，苏非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有些遗憾，不过已经覆水难收。

本以为陆行不知道真相，可没想到他竟那样直接说出来了，可他是怎么知道的呢？明明这件事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就连顾磊也是她和陆行分手后才知道的。

不过现在已经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了，顾磊说的对，此前种种加上今天的事，已经没法善了了，与其寄托在陆行的大发慈悲，还不如祈祷那伙人能成功。

到时候不仅没有了陆行这个后顾之忧，还能大赚一笔，至于犯不犯法，苏非咬牙眼中的犹豫不定已经全部褪去，事已至此也只能继续下去，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那伙人说什么时候来了么？”再开口时虽然声音依旧透着紧张，但明显坚定了不少。

“嗯？”顾磊被苏非的变化惊了一瞬，不过也很快反应过来“没说具体时间，不过应该也快了，等他们过来接手，咱们就可以走了。”

“你确定这些人不会杀人？”

“当然，领头的跟我说了，他们留着陆行还有用，顶多折磨折磨，不会让他丧命的，你就放心吧！”

“呵！”苏非嗤笑一声，直视顾磊的眼睛“我说的不是陆行！”

“你的意思是……”顾磊一惊，他不是笨人，只是心思没那么灵活，此时被苏非提醒，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身上顿时出了一层冷汗。

“不可能！杀了我们对他们有什么好处，为了那点钱么？那也不至于让他们背上两条人命！”

“人命？”苏非苦笑一声，曾经年少的时候太天真，还真以为人命是最值钱的，可现在她已经看过经历过太多太多，早就知道了，在一些人眼中，人命算的了什么。

“罢了，都已经这样了，还能怎样。”

苏非目光落在陆行的脸上，雨渐渐停了，可天空依旧黑压压的不见一丝光亮，连带着最后一缕照在陆行身上的光，也消失不见。

黑暗中视觉受限，听觉反而变得异常灵敏，树叶间相互摩擦的声音，风吹过水洼带起的涟漪声，几人或急促或平缓的呼吸声，甚至是胸膛里急促的心跳声都清晰可闻。

在这一片黑暗中，时间也被无限拉长，不知过了多久，门外走远及近的脚步声打破寂静，苏非个顾磊对视一眼，清楚的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紧张。

“非非，拿到那笔钱后，我们就结婚吧。”

苏非张开嘴，没来得及回答，便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顾磊安抚似的拍了拍苏非的手臂，起身打灯开门。

“人在里面，没醒。”

门外三人走进，目光先是落在苏非身上，没有过多停留，很快便找到了前方的陆行，快步走过去，其中两名身材壮硕的男人，架起陆行往外走，剩下一个人点了根烟跟在后面。

“哎，你们先别走。”见这三人根本没有搭理他的意思，顾磊急急开口。

“还有事？”男人猛吸两口，扔下烟用鞋抿了两下后看向顾磊，突然做恍然大悟状“你是想说佣金吧。”

边说边向顾磊走去，站在男人身后的苏非明显看见对方的手伸进了衣服后腰处，一抹银白一闪而过，顿时血流倒涌，声嘶力竭的朝顾磊喊到。

“快跑！快跑啊！”

顾磊下意识看了一眼苏非，然而就是这么一瞬间的迟疑，一切都来不及了，锋利的刀锋割破衣料，冰冷的刀尖刺破皮肤，紧接着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穿心而过。

“你！”

顾磊无力的滑倒，手紧紧握着对方衣摆，满眼不可置信，然而泊泊涌出的鲜血，飞快流逝的温度，还有渐渐停下的心跳，让他只来得及看一眼苏非的方向，便彻底停止了呼吸。

“顾磊！”

脖子一紧，苏非冲向前的脚步被生生止住，方才搀陆行的两人已返回，其中一个高举双手，像拎小鸡一般，掐着苏非的脖子将其高高举起。

疼痛加上窒息的痛苦，眼底充血眼眶发热，光亮逐渐暗了下来，苏非切实的感觉到，死亡离自己如此的近。

“够了，留着她还有用。”

明明冰冷至极，口气轻松的仿佛是捏死一只蚂蚁，而不是在审判一个活生生的人，但此刻听在苏非耳中却似天籁。

“咳咳……咳……”

剧烈的喘息声夹杂着撕心裂地的咳嗽，肉体上的疼痛加上目睹顾磊死亡的害怕，种种复杂情绪夹杂在一起，让她泣不成声，然而还没来得及体会到劫后余生的喜悦，下一句话直接将她再次推近深渊。

“长得不错，就是瘦了点，不过也算是别有滋味，赏给你们了，别弄死就行。”

“不不不！不要”苏非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看着带着狞笑，向自己伸出手的壮汉，摇着头连连后退，嘴里无与伦比的喊着。

“我有钱，你放过我，我给你们钱，对了你们不是要对付陆行么，我知道他的秘密，我帮你们……啊，滚开。”

欣赏了一会女人痛苦的嚎叫，心满意足的转身离去，陆行的秘密？微微勾起嘴角，还真是期待是什么呢。

此时天空已泛白，朦胧的日光将走廊的黑暗驱散，同时也照亮了黑衣人的脸，那张和福仔酷似的面孔愕然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