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 第二章

一张单人床一个行李箱，将狭窄的空间挤得满满当当，流通不畅的空气，让早已冷掉的饭菜，仿佛依旧散发着可口的气味，冲散了常年充斥萦绕的霉味，也让这昏暗冰冷的空间，多了一丝暖气。

这也是陆行为数不多，可以松一口气，暂时放空大脑，不去胡思乱想的地方，坐在床边将饭菜混在一起，拿起筷子飞快的往嘴里塞着，视线却始终盯着枕边不起眼的角落。

那里静静的躺着一张泛黄的透明塑封相片，画面上的两个人，穿着校服比着‘二字’手势，脸上是同样的笑容，一个不见牙一个不见眼，却是一样的青春洋溢。

这是陆行为数不多的上学时光，承载着名为‘希望’的愚蠢幻想，而自那以后的一切，都让陆行明白了‘希望’这种东西，是对生活在阳光下的人的专属用词，而在他这里，只剩下褪去糖衣的苦涩毒药，越是华丽明亮越是见血封喉。

陆行擦了擦嘴，敛去眼中温度，清洗碗筷收拾干净后推门走出，嘈杂的人声和音乐声，再次填满空荡荡的胸膛，铿锵有力的鼓点合着心脏的频率跳动。

“八号桌客人酒水一瓶！”小五拍拍陆行的肩膀放低声音“丽姐点名要你去，别忘了给拿瓶最贵的！”

一晚五万业绩指的是个人销售额达到五万，不仅限于酒水，只要能完成就可以得到百分之十的提成奖金，也就是几千块。

对别人来说很难，而对陆行来说，也只不过是最低标准罢了，按湛蓝酒吧老板孙正的话说那就是“小薛总要是没那么多讲究，他这湛蓝酒吧，早就改姓陆了。”

可惜陆行有轻微洁癖，专对女人的洁癖，不喜欢丰满的，如同女人不喜欢肉乎乎的虫子一样，忍着恶心碰一下已经是极限。

计算着小五差的额度，超额完成后，陆行移开腿上白花花的手臂，无视身后丽姐故作矫柔的挽留声，毫无留恋的起身离开！

丽姐原名李秋丽，是一家上市珠宝公司老板的情妇，虽已年过三十，脸庞依旧如二十出头的小姑娘，配上妖娆丰满的身段，经常出没各大会所，美其名曰长见识，实则是在物色下一个目标。

李秋丽也是陆行头号的顾客，最喜欢的就是陆行这幅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谁也不搭理的拽样，当然那张帅气勾人的脸也占了大部分原因。

“丽姐，要不弟弟帮你弄点手段，把那小子搞到手？”顺着李春丽的目光，福仔试探性的说道。

李秋丽收回目光，绽开笑脸慢条斯理的晃着酒杯轻抿一口“别多事，姐想要的什么时候没到手过。”

“是是，弟弟多嘴了。”福仔低下头，在灯光照不到的角落里，阴狠的目光一闪而过，再抬起时却只剩下足以融化任何人的暖意深情。

陆行的收入并不少，但他有个怪癖，就是不喜欢花钱，尤其是不喜欢用手机付款，也许是以前穷惯了，他更喜欢指纹和摩尔纹（纸币上的防伪纹路）纠缠不清，相互摩擦缠绵的感觉。

也不愿意去银行取钱，工资卡也早就不知道被他扔哪去了，这就导致日常生活全靠客人的随手小费，好在也够维持生活。

疲惫了一天的陆行刚想回去，身后突然响起小五夹杂着急促喘息的声音

“陆哥等会，先别走！”小五见陆行转身，以眼神询问，匀了匀气继续道

“今天酒吧店庆聚餐，老板指名道姓的要陆哥出席，别跟我说没兴趣，就当帮帮老弟啦，明天我可不想和王哥调班～”

王哥是专门负责保安事务的彪形大汉，身高足有一米九，脸色红润不怒自威，不用说话就只站在门口，就有一种‘关公在世’的即视感，等闲肖小只看着就不敢造次，不过确实个‘气管炎’

湛蓝虽然是正规酒吧，但每天也总有几个闹事打架的，王哥这样的存在，就是一半威慑一半真动手，虽然动的机会一星期没有一两次，不过只要动手就至少得有一个进医院。

“下不为例！”

陆行从小到大就没少被小五坑，也没少替他擦屁股，不过谁让他就这么一个朋友，还是唯一一个放在心里，有过命交情的发小呢。

这世上所有的聚餐都大同小异，假若领导在就灌酒吹捧拍马屁一条龙，若不在就成了笑里藏刀的鸿门宴，陆行独自坐在角落里，与耳边的嘈杂笑闹显得格格不入。

尽管这毫无营养的聚会让人心浮气躁，但好处也有，至少省去了准备晚饭的麻烦，专心的吃饭，听到自己名字的时候抬头颔首，也算给足了孙正面子。

老板满意就不会多为难别人，破例让陆行先退席，少了这么一个另类对所有人都好，你玩的更自在，我走了也更轻松。

一旁和坐台小姐调笑打闹的福仔，看上去似是全副身心都在享受着酒水美人，实则一直在注意着陆行，见他起身离开，赶紧推开身前递上来的酒杯快步跟上。

“陆哥，怎么这么早就走了，一会小五喝多了，还得辛苦陆哥帮一把呢。”

福仔环视了喝的晃晃悠悠的众人，状似为难的开口，小五是陆行的软肋，这是整个湛蓝酒吧心照不宣的秘密。

“我去那边。”陆行指了指门外靠墙的一排椅子“他们喝完了再来叫我。”

“好的陆哥。”福仔点头“其实弟弟有些事情想向陆哥请教，不知道方不方便。”

陆行看了福仔一眼没有搭话，回身直径向外走，后者一咬牙也跟了上去，殷勤的开门擦凳，脸上笑容真诚。

“不会耽误陆哥多长时间的，何况他们还得喝一会，弟弟陪你说说话，也能给陆哥解解闷儿不是？”

陆行错过福仔，坐到了另一张椅子上，向后一靠闭上双眼，全然没有搭理的意思，福仔也不生气，他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耐得住性子，也豁得出脸面，在陆行来之前，一直是湛蓝的销售冠军。

“陆哥不说话，弟弟就当默许啦！是这样的，不知道陆哥对丽姐是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