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的遥远 第二十一章 不要走

如此这般，何其同学的学画生涯正式拉开帷幕，且一发不可收拾，不过这都是后话。

作为许之遥唯一并仅有的弟子，何其着实没有让许之遥失望。每天早早的来到画室在门口等许之遥开门，然后乖乖的按照许之遥的指导认真练习，下课后再前前后后把画室打扫一遍，于是原定的两个半小时的课程总能让何其耗到四个小时，何其却依然乐此不彼。

一个月的学习，何其的画画水平突飞猛进，连许之遥都忍不住夸赞何其极有天赋，坚持下去一定大有作为，乐的何其走路都轻飘飘的。

这天天气很不好，又是风又是雨的，很是阴暗。何父何母原本不愿意让女儿今天再去上课，心想着少一节也无所谓，但是拗不过何其的坚持，只好由何父开车送她去画室。杨父把车停在巷子口嘱咐了几句就去上班了，阴霾的天气并不影响何其此时的心情，一个月来去画室成了何其每天最最期待的事情。

画室的门锁已经打开，孤零零的挂在一边的门把手上，何其有点奇怪，许之遥一向是个细心的人，怎么只是挂上，想着何其便随手把锁给扣上了。推开画室的门，一阵酒气扑鼻，何其差点被这味道给呛出去。左右寻了寻，只见醉的有点不省人事的许之遥歪躺在门后的沙发上，一条腿还搭在地上，脚边放了七八个啤酒瓶子。何其放下书包，急忙跑到饮水机旁打开开关，然后找了一个干净的毛巾用水冲了冲，每次何父喝多了回家，何母都是这么照顾何父的。用有些凉的毛巾给许之遥擦了把脸，许之遥睁开眼睛，看了何其一眼，又把头扭开。

何其叹了口气，起身去给许之遥接水，刚站起来，许之遥突然一把抓住何其，用力一扯，何其整个人跌到许之遥的怀里，许之遥用力的抱住何其，何其有些不能呼吸。许之遥的气息喷在何其早已红的发烫的耳朵上，嘴里却一直在说些什么。“不要走”何其终于听清楚是这三个字，谁不要走？肯定不是自己。何其贪恋了片刻便挣脱了许之遥的怀抱，走到饮水机旁接了一杯温水。似乎所有醉酒的人一旦身旁有了人嘴巴就不会消停，许之遥也是。

“我好像看到一只鸟，外面狂风暴雨，鸟儿在天上飞，摇摇欲坠，天空都是乌云，鸟儿害怕，它很怕。”许之遥喝了水以后似乎清醒了一些，大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喃喃自语，蹲在许之遥身旁的何其听的云里雾里。

“你别走，你别走。”许之遥突然加大声量的喊到，何其赶快上前轻拍着他的胸口安慰道：“我不走，我不走，我在这呢。”

又一次跌到许之遥的怀抱里，何其没有反抗，静静地趴在许之遥身上，脸颊贴着脸颊，手在空隙里放着，撑着沙发，怕压到他。许之遥轻抚着何其的后背，不再像之前一样用力钳住何其，似乎安稳了许多。看起来甜蜜相拥的二人，一个醉的不知世事，一个心里早已锣鼓喧天。许之遥突然抬起拥着何其的双手，捧住她的脸，带着酒精气味的唇压了上来，不停索取。何其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手足无措，瞪大了双眼。许之遥双眼微启，眼神有些呆滞，有些孤独，吻着吻着，有滴泪水从眼角滑落。前所未有的亲近距离，何其看着许之遥的神情，之前的慌张已经烟消云散，浅浅的回应着，她心疼了。

从天而降的初吻并没有持续太久，许之遥便沉沉的睡了过去，何其保持着这个姿势有些费力，便侧身把腿从地上移到了沙发上，右手依然撑着沙发。许之遥这一睡就是一个多小时，直到牛仔裤口袋里的手机嗡嗡作响。正不知道如何是好的何其抬头便对上许之遥一脸的莫名其妙，脸刷的就红了。

“你，我，这是做什么？”许之遥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喝多了，拉着我，我。。”何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啊，对不起，我以为你今天不会来呢，一不小心，喝多了。”许之遥满脸歉意。

“没关系。”何其依然趴在许之遥的怀中。

“那个，你，很喜欢这样吗？”这种时候许之遥依然忘不了开何其的玩笑，手机已经不再催促，安静下来。

“我，手麻了。”何其有种快哭了的表情。

“哦，哦，哈哈。”许之遥拖住何其的肩膀，慢慢地坐了起来，二人的姿势却更加暧昧，变成了何其坐在许之遥的腿上。许之遥突然一改笑容，有些严肃，轻轻拥住何其，在她耳边若有似无的说了一声“谢谢”。

何其的脸已经烧的不能再红了，腾地从他腿上移开，找到自己的画架，在前面坐了下来。看着何其的举动，许之遥笑着摇了摇头，转瞬又陷入沉思。何其眼中画室尴尬的气氛终于被许之遥的手机铃声打断，许之遥掏出手机，看了看蓝色屏幕上显示的号码，眉头锁了起来，回头看看躲在画架后面的何其，轻轻起身，顺手拿了何其放在门口的淡紫色雨伞，在滂沱大雨中接通了电话。

一夜未眠，何其在床上辗转反侧，脑子里全是许之遥的眼，许之遥的唇，许之遥的气味混着一丝甜蜜，少女止不住把头埋在被子里傻笑。酒是一个喜欢作怪的东西，有人会酒后失言，失神，或者失身。有人醒来会记忆犹新，然后追悔莫及。有人醒来会一无所知，若无其事。许之遥的表现，显然是后者。依然是带笑的面容，不时的幽何其一默，何其心中的悸动也被许之遥自然的状态给压了下去。

转眼已是初秋，今天是画室的最后一课，何其心中充满了不舍，下课后，搬着小凳子，无声的坐在了埋头作画的许之遥旁边。

“怎么了？小姑娘？舍不得我？”尽管何其自认为自己已经是一个婷婷少女了，虽然谈不上婀娜多姿，也算是亭亭玉立，可是许之遥还是喜欢这么称呼她。

“臭美。”何其掩饰着自己的情愫。

“哈哈，那你这么乖的靠过来，是要跟我表白吗？”许之遥始终没有抬头，眼里只有画作。

“我以后怎么才能见到你啊？”何其心知那是玩笑，并没有心情跟他斗嘴。

“唔，我马上就要去北京了，见是见不着了。明年四月才回来，我给你我的QQ号码，可以网上联系。”许之遥思索了片刻答道。

“手机呢？”何其并不太上网，所以也没有QQ号码。

“手机号码等我走了肯定得换，到时候我在QQ上告诉你，可是长途很贵哟。”

“又不会天天打，一定要告诉我啊。”何其满脸期待。

“好，放心吧。”

离开画室的时候，许之遥把何其送到了巷子口，踏上单车的何其一步三回头的回望许之遥，直到许之遥转身回了巷子。她不舍得这个巷子，不舍得巷子里的画室，最不舍的还是巷子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