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噜吧嘟传奇 第七章 坠落云霄

神经质的唏啦哩胡乱给下士指了个方向，慌慌张张地飞走了。上尉带领着他的人马保护着木子在深山老林里转来转去，走了不少冤枉路。他们的坐骑，食量大得惊人。越来越臃肿，越来越肥胖了。

这天晚上，大家找到一块避风处歇了下来。把马放到草地上，让它自由吃草。

七月天气，加上又是南方，丛林里闷热潮湿。大家都久久不能入睡。直到后半夜才渐渐睡着。

夜色朦胧，星光闪烁。一阵风过，吹来一股甜甜的气息。这个季节，正是麦黄瓜熟的时节。木子梦见自己在姥姥的瓜园里——这种香甜的气息正是从姥姥菜园里传来的。有香瓜味儿、草莓味儿，还有熟透的杏子味儿和烂桃味儿。这些气息，勾起了木子的乡愁······

马在附近的草地上拼命吃草。咀嚼的声音很响，“欻欻，欻欻······”

“啊呀，不好啦！”

天蒙蒙亮时木子被惊醒。

有人喊道：“马不见啦！”

大家起来，分头去找。找了半天也没找着。突然，木子看见悬崖下吊着一个巨大的纺锤一样的东西，又像鱼囊又像个橄榄核。木子明白了：在他们熟睡的时候，他们的坐骑成蛹了——它把身体用自己吐出来的丝包裹了起来，吊在半空中。

这也正是几天来它食量大增的缘故。

“不要找了。马在那儿！”木子指给大家看。

“啊？”下士张大嘴巴，迟迟合不上。他不明白眼前的景象。“它为什么要这样啊？”

“为了要羽化，为了长出翅膀，为了飞。”木子对他说。

“不管为了什么，它也犯不着把自己吊死啊！”

“它可不是上吊，它没死，它只是睡着了。等下回醒来的时候，它就是一只会飞的蝴蝶啦！可以漫天飞啦！”木子说着，仰起头在空中寻找。看到一只粉色的蝴蝶，指给下士看，“就和它一样。不过，比它还要漂亮，还要美丽。”

“啊！真好呀！那就是说，它也可以像唏啦哩那样，在天上飞啦？”单纯的下士还没有忘记那个有些神经的唏啦哩。

“是的。”

“我们等它醒了，骑着它在天上飞不好吗？”下士突发奇想。

“等它醒需要很长时间。我们也不知道它啥时候醒来，你得时时刻刻盯着它才行。这个······做不到······”

“我们走吧。”上尉下达命令：“一边走一边再找一匹马。这个季节丛林里应该能找到。走吧！”

木子徒步走了两天。

运气不错。上尉的部下果然又弄到了一匹马。这匹马是绿色的，个头比先前那匹小多了。远远就能认出，它是条菜青虫。这匹马很温顺，很羞涩。胆子特别小。动不动就蜷缩不前了。上尉只准许木子一个人骑在上面，其他人一律步行。

由于唏啦哩不负责任的瞎指路，上尉他们本该往“平南方向”行走（注：布噜吧嘟的方位语言），现在却一直在向“上南方向”行走。走了半个多月，还没到南柯郡地界。

这天早晨，木子在马背上懵懵懂懂醒来。睁开眼，精神为之一振。东方，一轮红日喷涌而出，碧波万顷，海天一色。头顶上没有了遮天蔽日的雨林，取而代之的是广阔无垠湛蓝湛蓝的苍穹。木子心里纳闷儿，怎么到了海边了呢？哪儿来的海呢？我们家乡在内陆，只有一条黄河，没有大海呀！

思来想去想不明白。

大半月以来，他们一行人始终穿行于茂密的丛林，几乎没见过天日。憋闷、潮湿、炎热。现在，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眼前只觉得豁然开朗。

风从海上吹来，带着凉爽，带来舒畅。一行人兴高采烈，欢呼雀跃。

“啊！我们这是到了天边啦！”下士兴奋不已，惊呼起来。

“是啊，仿佛真的到了天之涯，海之角了！”木子感叹。

“这样看来，我们是走错路了。接下来还有不少冤枉路好走呢！”上尉说。

木子觉得上尉太死板，缺乏情调。如此美景，不懂欣赏，谈什么冤枉路。太煞风景。

对于木子来说，反正是旅游，到哪儿都一样。他尽情地欣赏着眼前的美景，忘我地策马跑来跑去。面对大海，他感到自己的心胸也变大了。那深邃的苍穹让他感到呼吸都是那么顺畅。他感觉自己置身云端之上，俯瞰人间大地。一时间完完全全忘掉了自己是谁，忘掉了身处何地。

又是一阵轻柔的微风拂面吹过。风中夹杂着蚕豆花和油菜花的气息。木子猛然醒悟，“尽管身处布噜吧嘟，毕竟没有离开自己的家乡呀！我要远眺四方，瞭望家乡。看看姥姥的村庄。说不定她老人家正在村口等我呢！老舅大概也已回到家里了，这会儿也许四处找我呢！”

木子打马走到一处又高又陡的地方，极目四望：呀！好美——那条柔曼轻舞的缎带不就是黄河吗？那匹奋蹄驰骋的骏马不是贺兰山吗？你块花花绿绿的毡毯不是宁夏川吗？······

木子看得入迷。听见有人大声呼喊：“赶快下来，赶快躲藏！”

只见上尉、下士和其它士兵，急齁齁朝他这边跑来，一边挥手一边呼喊。木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稍微迟疑了一下，驱动坐骑迎着大伙跑去。

上尉与下士嗓子都快喊哑了。木子始终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到了跟前，上尉一把将木子扯住，“快下来！”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木子问。

“神鹰，神鹰！”上尉用手一指：“神鹰。”

木子顺着上尉手指的方向看去：在不远处一座高高的山头上，蹲着一只巨大的神鸟。形似麻雀。

“那不过是一只麻雀而已，什么神鹰？”

对这种鸟儿木子从小再熟悉不过了。然而，他忘记了他目前的处境。与麻雀相比，他就是狗身上的一只小跳蚤。

他打马向前，试图疾驰上冈。说时迟那时快，神鹰，也就是那只麻雀，看见有条菜青虫在动，便飞了过来。它落下的一刹那，翅膀卷起一阵强烈的旋风。紧接着，伸出又粗又硬的巨喙，一下就把木子的坐骑叼了起来。坐骑痛苦地扭动身体。木子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已经人仰马翻了。倒霉的是，为了睡觉他把自己固定在马背上，此时竟无法脱身。神鹰将马连同木子一起叼在嘴里。

下士一把抓住马尾，试图将它从神鹰嘴里扯下。上尉怕失去保护对象，情急之中抓住了一撮鬃毛。其他士兵也一拥而上，纷纷抓住马腿使劲往下拉。

蚍蜉撼大树！神鹰把他们全都带上了天。

“啊······啊······”大家一起尖叫起来。

过了一会儿，上尉醒过神来。他把木子从马上解开。对大家说：“现在，下面是一片水域，我喊一、二、三，大家一起往下跳。不然，只有死路一条了。”

于是，全体听从上尉的口令，纷纷放开手，径直地朝地上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