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噜吧嘟传奇 第三十七章 黑牢情话

一连几天，木子与下士都呆在黑牢之中。抓他们的巡逻兵好象将他俩忘掉了似的，不管不问。

二人已经和“老大爷”混得很熟悉，相互之间聊了很多话题。二人称老者为“红丈人”。

红丈人知道了木子的身份，知道他是一个人类。只是，二人没有将他们的使命告诉对方。

木子知道对方是个好人，但是，事关布噜吧嘟生死存亡，红丈人毕竟是个红皮肤的，不可轻易造次。三人的话题很多，从南到北，从人类到蚁类，从槐安亡国到槐阴入侵，探讨了很多问题。

“您见过那两个人类工程师没有？”木子问红丈人。

“没有。但听说了不少，他们两人一个留在王宫，跟随王室到槐安国的王城去了。一个留在故都做事。我的一个弟子，是个上校，与在故都的那位有些交往。我从他说的话里了解到一些。那个人似乎掌握了些奇技淫巧。总之，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事！”

红仗人对木子说：“最近，他俩似乎又搞了个什么计划，叫火种行动。神神秘秘，应该也不是什么好事！”

“火种？……”下士忍不住叫了一声。

“是的。我那个不肖弟子来找过我，硬把我从矿山弄到这里，让我说出一些我知道的事。我说不知道，他们就把我锁在这里，不见天日。还好，还算有良心，让看守们照顾我，食物和水都没断过。前天还安排给换了干草。”

“您的弟子不听您的话吗？”下士问。

“唉！他自认为自己做的对，说他是尽忠于女王，尽忠于祖国，我的话不听！我知道他还是一个正直的人，只是……只是被那些坏思想给毒害了！”

……

“孩子，”红仗人对木子说，“你的名字叫木子，那你应该是姓李喽？”

“我不姓李，我姓石，石头的石。”

“哦！好名字。木石之子，大地之子，也就是自然之子，天地之子。你呢？”红仗人摸摸下士圆圆的脑袋，问他，“你的名字叫什么？”

“我……叫噼里啪啦，不过……这个名字作废了，不能叫了。现在大家叫我下······随便叫吧，叫我小黑吧！”

“噼里啪啦，多好的名字，可惜作废了！那你一定是犯了什么错了？你们布噜吧嘟有许多传统，其中一个传统就是犯了错的人名字作废！”红仗人说。

“您连这个都知道啊？”下士说着，语气有些高兴，仿佛遇到了知音一样。

“知道，你们布噜吧嘟许多传统我都知道！犯了错名字作废……唉——唉！我就有一个好朋友，她的名字就作废过……那样动听的名字，那样动人的身影！”

红仗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意味深长地说。

尽管在黑牢之中，木子也仿佛能看见他那忧伤的眼神。

“她原本叫小星星，作废啦！唉……后来也叫小黑……”一阵静默。红仗人叹息着，伤感的情绪使他的胸膛一时憋得喘不过气。

大家没有出声，一直等到老人家情绪平定。

“她是你们布噜吧嘟北柯郡的一位姑娘。她家是北柯郡的大户，专为王室收集花粉一类的贡品，领着宫庭里的帑银。她有三个哥哥一个弟弟。父母也健在。她那时只有十七岁，生得小巧玲珑，鲜艳夺目，真象一颗天上的星星。我那时二十岁出头，年轻气盛的时候。我是家中的独生子，父母十分宠爱。我祖上是王室宗亲，到我这辈是第九代。我父亲还领着郡尉的头衔，替驸马管理庄园。我和一群贵家子弟整天走马斗狗，惹是生非，不务正业。那时，两国边境看得很严，两边的人世代为仇。我们槐阴国地处寒湿地方，没有什么物产。槐安国那边气候温暖，物产丰富。我们这些年轻人就经常成群结伙到那边去抢劫一些贵重和稀缺物品。

在槐安国北柯郡，有一座山，山里有种飞鹰，它们生产一种食物，又香又甜。巢穴筑在悬崖上。”

“这种鹰我知道，我们在西柯郡……的路上就采割过……可甜啦！”下士插话说。

“槐安国看得很紧”，红仗人接下去说，“有专人采割，不准随便采割。连那边的人也不准。可是，我们这伙人就经常光顾那里，偷着采割，偷不成就抢。经常发生流血冲突。他们人多，可他们人个头小。我们人虽然少，我们都是大个子。我们这一伙人经常打架闹事儿，个个是亡命之徒。打起仗来确实也不含糊。

那一年夏天，也就这个季节，天气炎热。我们一伙十三个人，准备好家当，拿着武器，越过国境，朝那座山走去。我们是半夜出发的，上午到的山上。那里的鹰巢排成了排，多的数也数不清。我们个个满载而归。

由于经常有这边的人骚扰，槐安国那边加强了防备，派出好几支巡逻队。我们兴高采烈往回走。刚过中午，就和一支巡逻队遭遇了。一场真正的战斗开始了。我们虽然个个身手了得，怎奈对方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整整一个小队的正规军。我们十三个人只有四个突出重围，其他人都战死了。突出来的人个个都受了伤。我受的伤最重。我慌不择路，也顾不上辨别方向，一口气不知跑出多少里地，最后实在支持不住，一头栽倒在草丛里，昏迷了过去。第二天天亮，我醒了过来。太阳火辣辣地烤着后背。我使出吃奶的劲儿爬到一棵矮树下，翻身躺下。伤口撕心地疼，浑身没有一点力气，脑袋发胀，耳朵里嗡嗡响。嘴唇干裂，口渴难忍。额头烧得能爆豆粒。我的意识渐渐模糊起来。这时，有人拨开了遮蔽我身体的长草。‘啊……’一声尖叫，是个女孩子的声音。仿佛被蛇咬了似的。我睁开眼睛，只见，一个身材小巧的姑娘站在我面前。她手里提着的花篮撇到一边，里面的花粉颗粒散落一地。她面露惊讶的表情，不，严格说是惊恐的表情。仿佛看到了恶鬼一样。她身体往后趔着，脚步急促后退……长草把她绊倒了。我想，我完了！她会杀死我的。既使她不会亲手杀死我，她也会去告诉她的族人。她的族人，那些长期被我们糟践过的边民，那些世代与我们为仇的槐安国人，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杀了我。

长久以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两国边民就结下很深的仇怨。有些人尽管互为邻居，却老死不相往来。两国的统治者又故意把这种仇恨夸大，宣传，加以利用。因此，两国人民都把对方视为洪水猛兽，视为邪魔恶鬼。对对方的人毫不怜悯，毫无情感。杀掉对方成为正当的行为，正义的行为。我们那一伙贵家子弟，以及槐阴国中其他一些市井游侠，无赖组合甚至什么女子英豪等等团伙，都是受这种思想毒害的少年。······

我再一次昏迷过去。等我醒来的时候，我以为我发烧出现了幻觉:一双明亮的、纯净的、无邪的眼睛正看着我，我嗅到她身上那股强烈的芬芳气息。小星星(当然，我是后来才知道这个名字的)，一个天使正擦拭着我的伤口，把一勺一勺的蜜露喂到我嘴里……”

“啊，蜜露！我们叫山羊奶……”下士又一次插话。想起蜜露不由地舔舔自己的嘴唇，咽了一口唾沫。

“见我醒来，她又一次感到吃惊，显出害怕的神情。我从嘴角挤出一点笑容。几乎是呻吟着对她说了声:谢谢！那是我生平第一次对人说谢谢两个字。我生来骄横，什么人对我做了好事我都认为是应该的。就是我的双亲父母生我养我一堂，供我上学为我提供优越的生活甚至供我花天酒地奢侈浪费，我也没对他们说过一声谢！唉——唉……”

红仗人长长叹息了一声，又陷入一种迷茫愧疚的情绪里面。过了一会，接着说，“她见我不会伤害她——说实话我全身除了眼睛能动，其他连动也不能动一下，甚至连舌头动起来都很吃力，还怎么去伤害别人——她又靠近我，给我喂了一勺蜜露。只听她轻轻地对我说‘你昏迷了三天了’……

在我昏迷的那三天时间里，她象怜悯一头濒死的野兽一样，每天都怀着战战兢兢的心情，瞒着她的家人来看我。为了怕我被太阳烤焦，她折了许多树枝和香叶，在我头顶上搭了一个凉篷。为了不让野兽或秃鹫把我吃掉，在四周堆了一圈荆棘。我在高烧昏迷中一个劲地喊水(这些是她后来告诉我的)，她害怕，不敢靠近却又不忍心，最后还是胆战心惊地给我喂了水，又怕我失血太多会饿死，从家里偷来蜜露喂我。我苏醒的那天，她把我身上的伤口全都清洗干净……我能活到今天，全是她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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