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宗皇帝真牛逼 69 拖雷其人

阿里不哥转身拉起我的手臂，轻声说道：“走吧，咱们进去。”

说话间，就和我一起迈步跨进了内庭。

果然，里面给人的感觉，就如我在门口听到的乐曲，十足的江南韵味：四位大宋女子，正在不紧不慢的弹奏着丝竹乐器，那悠扬悦耳的声音，让人仿佛又回到了御街。

大厅的摆饰和布置，无不充满着江南水乡的典雅。

中间的太师座椅上，正端坐着一位威严的蒙古汉子，他一袭便装，勃然英姿，如琼枝一树，栽于草原大漠，流露出琉璃般的光彩，那漆黑不见底的眼眸，如一潭深水直淹没得人无处喘息。

我断定是拖雷无疑。

让我大为疑惑的是，看他年纪，应该还不到四十，怎么就有了比我还长一岁的第四子阿里？

他周身威严，却给我一种易于亲近的感觉。

拖雷端着茶盏，正准备喝茶，见到阿里进来，随即面露笑容道：“哎呀，怪不得今天马儿叫得特别欢，原来是我的幺儿回来啦。”

阿里不哥径直走到他身边，亲切道：“阿爸，这位是我的安达赵贵诚，他是宋朝使臣，沂王嗣子，专程为铁木真爷爷祝寿。”

说完，阿里又转向我道：“贵诚安达，这位就是我一路上说起的拖雷阿爸。”

我赶紧躬身施礼道：“晚辈赵贵诚见过蒙古汗国大英雄孛儿只斤·拖雷将军！”

拖雷放下茶盏，谈笑自如道：“哦？难得有宋人能叫全我的蒙古姓名...你很有眼缘，我就准了你和阿里不哥结安达吧。”

阿里不哥听罢，兴奋的倾下身子，抱了抱拖雷的双肩，欣喜道：“谢谢阿爸！”

我也赶紧道谢：“多谢拖雷将军。”

拖雷怔了一下，微笑道：“呃！你可以叫我拖雷阿爸的。”

看着拖雷和善慈爱的面色，我一时无法拒绝，便朗声道：“多谢拖雷阿爸。”

拖雷这才开心的大笑出声，问道：“阿里说，你是宋朝皇帝的使臣？”

我拱手回道：“拖雷阿爸，本使赵贵诚，奉大宋天子之命，为铁木真贺寿而来。”

拖雷皱起眉际，沉沉道：“大宋天子？他可不怎么样啊，这几年跟金国交战，屡战屡败！”

我一时不知道如何应答。

阿里不哥接过话头，笑嘻嘻道：“阿爸，正因为打了败仗，安达才有机会来这里给爷爷祝寿，我们才能认识，您说，是不是？”

拖雷点了点头，缓缓道：“呵呵，我也就随口一说，阿里，你陪赵使者坐下说话吧。”

说话间，仆人端来了茶水。

拖雷客气道：“赵使者，请慢用...要说，你这趟来大漠，不仅仅只是给铁木真贺寿吧？”

我从容不迫道：“拖雷阿爸英明，没有什么瞒得住您，我直说了吧，我是为蒙宋合作而来...”

拖雷颔首，沉吟一会，低声道：“赵使臣，这事，你应该先去见术赤将军的，他在统筹蒙宋这摊子事。”

拖雷突然这么一推，我心头亦是打起了鼓。

我暗道，既然认了阿里这位安达，就应该依托这条线，打通蒙古的环节。术赤是亲金派，我去找他，无疑自寻死路，弄不好还真上了真德秀的套，搭上我的小命。

想到这里，我正色道：“拖雷阿爸，即使没有阿里哥，此行蒙古，我第一个要拜访的自然还是您，您与宋人勇士结成安达，在大宋已是家喻户晓的传说，您不仅是草原上的雄鹰，还是蒙汉亲善的使者...”

拖雷和颜悦色道：“孩子，你这么说，可是话里有话啊...”

我看到拖雷关切的眼神，便不再犹豫，疾言厉色道：“拖雷阿爸，我赵贵诚真的很需要您和阿里哥哥的支持，只要蒙宋之间能像您和安达一样肝胆相照，能像我和阿里哥哥一样亲亲热热，那我此行才算有所成就，回到大宋后才会有更多的机会...我不希望有那么一天...”

见我停顿不语，拖雷噤若寒蝉问道：“...哪一天？”

我黯然神伤，幽幽道：“您和安达兵戎相见...我和哥哥刀箭相向的那...一...天...”

拖雷聚精会神听着，一时大惑不解，便追问道：“孩子，你刚才说回大宋后，还想有更多的机会？”

我站起身，躬身施礼，神色自若道：“拖雷阿爸，如果生逢太平盛世，我现在还在绍兴府的全家村放牛撸草，不做他想...如今，时势造英雄，乱世出枭雄，我既然走到了风口浪尖上，自然要有所想、有所动，有所作为！还望拖雷阿爸和阿里安达帮我！”

阿里不哥显然听懂了这番话的意思，迅速站了起来，对着拖雷急道：“阿爸，您将我放在大散关隘的第一线，不就是让我有机会多了解大宋、多与宋人接触吗...现在，贵诚安达既有天大的壮志雄心，您就应该全力支持他！您支持安达，不就是支持我吗？”

拖雷屏息凝神沉默了好一会，这才展露出笑容，眉开眼笑道：“好吧，你们两个孩子既然这么逼我，我便有数了...明天我去找铁木真，把蒙宋之间的事情揽过来负责。以后，就交由你们两个接洽便是...这下，你小子可以放心了吧？”

拖雷说完，满是怜爱的盯着阿里不哥。

阿里不哥激动的挥着双拳，眉飞色舞着，紧紧地把我抱了起来。

拖雷似乎想起什么来，轻唤了一声：“来人。”

管家模样的人应声进来，拖雷吩咐道：“今天是阿里结安达的好日子，你赶紧吩咐厨房，准备一桌汉家宴...”

管家点头应承，很快又退出了内厅。

拖雷再次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轻轻叹道：“可惜，我的安达回江南了，要不一定请他来热闹热闹，见证一下你们这代人的蒙汉情。”

我见缝插针，神色活现道：“拖雷阿爸，您要是有时间，就说说和汉人勇士结安达的故事吧，让我和阿里安达也学习学习呗。”

提起这话题，拖雷脸上瞬间天真起来，洋溢着孩子般的笑容，神采奕奕道：“好啊，今天的主题就是庆贺阿里结安达，那我就跟你们说说我和安达的事情吧...”

我和阿里再次并肩坐下，聚精会神的凝视着拖雷。

拖雷笑逐颜开的打开了话匣子，悠悠道：

“那还是...二十六年前了，我和郭靖刚刚认识不久，我拿着铁木真亲自给我做的小弓箭，想带他去打野兔，要和他分享最有趣的事情。

毡帐附近哪有野兔，于是，我们携手狂奔，离营地越跑越远，景色也越来越美。

跑着跑着，突然，郭靖眼尖，停下了脚步，用手指了指前面。

我定睛一看，不远处草地上，还真的窜出一只野白兔。

它见到我们两个，眨巴眨巴着大眼珠子，蹦蹦跳跳的掉头就朝反方向逃去...我们以为没戏了，谁知道，它跑到自认为安全的距离，又停了下来，朝我们看着，带着挑衅的眼神...

郭靖激动万分，轻声催我快射呀、快射呀，我忙手忙脚的架好小弓箭，用劲拉了个满弦，“嗖”地射出了一箭，还别说，老天开眼，箭杆正对着那野兔的屁股后头，箭头分毫不差的就射进到野兔屁股上，一颤一颤的...

郭靖当时就佩服的五体投地，对我的射箭技术，那是顶礼膜拜，只见他高高跳起来，一个劲儿在那里拍手叫好...

可谁想到，那只野白兔虽然中了一箭，却还像没事人般往远处跑着，这让我们两个人惊愕不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抬腿就追...

应该是屁股上插着箭枝的缘故，它越跑越慢，越跑越慢，最终还是跑不动了，趴在那里直喘着粗气...

我和郭靖双手叉着腰，上气不接下气的，休息了一下，又快步冲过去，自然而然的就去捡自己的猎物。

没想到，还未跑到近前，那只受伤的兔子，突然被半路杀出来的一帮小孩给提了过去。

为首者拎着兔子，大摇大摆的转身就走。

我哪里肯依，当即追上去大声喊道：‘喂，这只野兔是我射中的，还给我！’

那位拎着野兔的小孩哼哼唧唧道：‘哼，凭什么要还给你？按你说，野兔是你射的，就是你的？那我现在射你一箭，你也是我的了？哈哈...’

旁边的这帮小孩听了，也都哈哈大笑，还用手比划着射箭的模样，要来射我。

被他这句胡搅蛮缠的话顶着，我和郭靖一时竟都答不上来，面红耳赤地站在原地，光顾着怒火中烧，却不知如何是好。

那帮小孩见我们理亏词穷，也不再理会，拎着野兔又要走。

“不能走，把野兔还我！”我怒形于色叫道。

为首的小孩一副痞子样，又哼哼唧唧道：“哼，我不还你又如何，你敢拿我怎么样？我是都史，我爹爹是桑昆，我爷爷是王罕，你们两个小屁孩，算什么东西？”

郭靖那时候刚到大漠，并不认识桑昆和王罕，怒发冲冠道：“管你爹王昆还是丧昆，总之，你就应该把野白兔还给拖雷，我亲眼到到的，这只野兔子就是他的弓箭射中的。”

为首那个叫都史的小孩一听，郭靖居然把他父亲与爷爷的名字弄混了，很是生气，怒气冲天地骂道：“你们这两个自寻死路的小兔崽子，老子拿你们一只野兔算是客气的了，再胡闹我连你们一起给拿了...”

我横眉冷对道：“你敢！我阿爸可是铁木真。”

都史捧腹大笑道：“哈哈，哈哈，你就是那个怕我爹爹和爷爷的铁木真的儿子呀，如此说来，你该谢我才是。我爷爷当年帮你阿爸抢回了你的母亲，没有我爷爷，也就没有你小子，这只兔子，就当是你的谢礼，我收下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