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宗皇帝真牛逼 49 指桑骂槐

晚上，秉义山庄小雅间内，虞管事备好了酒菜，组织起胡来福、虞管事、周英雄，以及主角赵云鹏，又是一通海喝。

胡来福不愧是在姥爷家酒缸里泡大的孩子，看着精瘦精瘦的，战斗力超群，每次喝到最后，还是他屹立不倒，独孤求败。

我拉赵云鹏坐身边位，边喝边聊，不大一会，便大致知道了杨永武的情况：原来，这个老实人在案发后耍了个小心眼，让家人放出风来，说是逃亡朝鲜国，其实来了个金蝉脱壳，偷偷从严州青溪老家去往衢州江郎山下的姑姑家隐姓埋名、娶妻生子...云鹏花重金从他的一个远房表亲那边买得消息，当下改变计划，追至江郎山脚下，将这个二十岁外逃，如今届满六十的案犯动了私刑...

我感慨于云鹏做事粗中有细，提议大家共敬他一杯酒。

赵云鹏端起酒杯，兴奋道：“要我说，自打跟上王爷后，办事尤其顺利，看来，还是王爷有诸神护体之福，该是我们回敬王爷才对！”

考虑到第二日要随越州郡王参加宗亲宴，我控制了自己饮酒量，兴致盎然的看着四位年轻人推杯换盏。

因应我封沂王嗣，小雅间的四位助手，也都鸡犬升天，赵云鹏直接晋升诸班都虞侯，周英雄获任诸直都虞侯，统领侍卫三十六人；虞管事获任王府参事，胡来福主管获任传召，王石墩实在是没有其他合适王府内官职，只能获任餐事。

赵云鹏当晚便向我报备，欲将他城防营的几个兄弟调到来这边，云鹏说他们个个勇武过人。考虑到我即将出使蒙古，正是用人之际，便欣然允诺。

之后，云鹏便通过赵如松的关系，向城防营提出人员调动申请，遂一路大开绿灯，几日功夫，所要之人，悉数调拨到位。

赵云鹏和周英雄从三十六位护卫中，精心挑出六人组成敢死队，周英雄自任队长，另外遴选六人为替补，宣誓效忠沂王，随时随地愿为沂王效命...

这样的配备，自然令我感动，经与云鹏商量，给敢死队员每人发双俸，并为每人准备了二百两抚恤银。

自此，我身边的贴身护卫队，成了一支嗷嗷叫的超级勇士之队。

第二日，我在赵云鹏侍陪下，我携着礼物，如约拜访了越州郡王。

郡王见我登门，亲亲热热握着我手，拉进客堂品茶说话，并将今天要餐聚的众多宗室亲戚一一说给我听，我哪能记全，只能如实要求，待见面时再逐一对号。

看看时辰已到，郡王便带着我前往济国公府，探望正被禁足在家的赵竑，参加由他做东的宗亲宴。

自入临安始，我与赵竑之间还未曾谋面。

朝会首秀，因赵竑禁足在家，与他擦肩而过。

今天假借宗亲聚会，想来并非郡王闲得无聊带我认认人，我把重点精力落在拜访赵竑上。

如今，史相派和理学派的明争暗斗越来越激烈，越州郡王今日此举，到底是郡王热心肠还是另有人授意，我一时猜不出来了。

其实，出门之前，我已经打定主意，如果赵竑作为东道主实实在在，诚诚恳恳，看在宗亲的面子上，与他和谐共处也无不可；如果赵竑有意为难与我，那我绝不认怂，要不然众不仅输了志气，诸多史派宗亲也不能答应。而且，杨氏那边，我已然先入为主，没有了后顾之忧，有了放手一搏的底气。

毋庸置疑，现阶段，在站队上，我暂且心安理得做个史党，结结实实将丞相的大腿抱牢再说...

我一边想着，一边和郡王心不在焉得闲聊着。不一会就到了万岁巷赵竑的府邸。早有下人在外等候，郡王陪着我，在门房小厮的引导下向府内走去。

赵竑的这座府邸由官家钦赐，原系去年离逝的景献皇太子赵询的府邸、规制等各方面与沂王府基本雷同。

行了片刻，还未到正厅，就见赵竑笑容满面快步迎来，拱手朗声道：“赵竑见过皇叔，见过贵诚弟儿。”

赵竑和我法理上来说是堂兄弟，这个不假。即便是我没能封沂王嗣，也还是堂兄弟。

赵竑长我一岁，卖相颇佳，整个人皮肤白皙，目光炯炯有神，华贵的服饰包裹的下翩翩贵公子，显得风流倜傥，但细看之下，年纪轻轻的他眼袋有些重，脚步虚浮，举止之间有几丝轻佻。

联想到在舅舅那儿通读的《空空空》等书，再加上从余先生那边听到关于赵竑与琴师谢烨之间纵欲的讯息，我不禁心中发笑，自己这位堂哥还真是不去节制，自然掏空了身子。

或许是因为一连被敲打了两次，赵竑比以往内敛了些许，虽然言行举止间仍不免轻佻，但不再像以往那般盛气凌人。

越州郡王自然也发现了赵竑的变化，见他知礼亲和，主动相迎，不禁老怀大慰，严谨的神色也变得柔和起来。

从他们两个肢体和眼神交流中，我看个大概，越州郡王与史相私交不假，但对皇太子，他和官家应该是一个态度。

看来，郡王两边都不想得罪。

我前后想了想，之前的倒卖腰带案，郡王之所以愿意维护我，也是因为龚双键构陷宗室的触碰了他的底线，所以，对有人将屎盆子扣在赵竑身上，他是保留甚至是持反对态度的。

赵竑将我和郡王迎入大厅后，我便跟在郡王身后，与宗亲一一见面寒暄，与长辈之间一团和气，其乐融融。

一直到晚宴开始，赵竑对我的态度都称得上是亲善友好，我也是见招拆招，笑脸应对，兄友弟恭，郡王既是宗亲话事人，又是和事佬，在旁边自然喜不自胜。

越州郡王这次就是为了缓和一下皇太子和我的关系，在他看来，史相派与理学派的争斗是一码事，但是，非要拿我和赵竑当各自的靶子来投射，不合他的意，此时，眼见我和赵竑二人看似和睦友爱，他怎能不高兴。

晚宴也是在一片亲切祥和的氛围下开场的，赵竑作为东主，盛邀郡王坐了主宾位，为显大度，特意拉我坐里次位，席间数度向我敬酒示好，诸位宗亲也是互动频频。

宴后，赵竑笑意盈盈地邀请道：“皇叔，贵诚弟儿，因近日禁足在家，无事可干，手下人帮我寻来两只斗鸡解闷，今天刚到府上，不如同去后花园观赏？”

郡王和我均颔首同意，一行人兴致勃勃到了后花园，赵竑安排人将两只斗鸡放到了临时搭建好的斗场之中。

两只大公鸡头腿均呈赤红色，身披青黑羽毛，一只色泽较深，一只较浅，它们跟我在全家村所接触的的鸡儿有显著区别。进入斗场后，两只大公鸡一见到彼此，就跟见了前世冤家，眼珠怒睁，凶狠立现，立时扑啄到一处。

平时扒土寻食的趾爪，竟如刀似剑，既抓又挠，以锋利的勾喙互啄，间或振展双翅，时而闪电般进击，时而腾挪飞扑，刮起阵阵惊风。

我见过村里的公鸡母鸡追逐扑棱，何曾见识过斗鸡厮杀，一时间也看的几近入迷，赵竑在一边更是涨红着脸，和围观的幕僚小厮一同连连鼓掌叫好。

其他诸亲也如身临其境般，看得津津有味。

唯有见多识广的越州郡王只是淡淡地看着，面不改色，只是战况紧急处，他捏捻胡须的手也不自觉加大了力道。

两只雄冠大公鸡斗了有一刻钟，那只色泽较深的斗鸡果然更胜一筹，惊险胜出后，它神气活现、趾高气扬的满场咕咕转圈，而那只毛色较浅的已趴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大口喘息，似是再也站不起来的模样。

赵竑连连点头，抚掌大笑道：“哈哈，诸位宗亲请掌眼，果然还是血统纯正的这只厉害些，血统不纯、村里寻来的这只自然是斗不过的...”

说罢，还挑衅似的冲我点了点头。

郡王闻言，脸色大变，欲言又止。

其实，他的感触跟在场的宗亲相似，赵竑明面上说的是鸡，借鸡下蛋，指桑骂槐而已，一旦斥责，不就将这暗含的意思挑明了吗？殊为不智，所以郡王按耐住心思，偷眼观瞧我的反应。

我自然也明白赵竑话里的含沙射影，仍保持淡然处之的脸色，一个跨步迈进到斗鸡场中，走到获胜的斗鸡近前。

那只斗鸡以为我是来奖赏它的，所以并不避开，我猛然飞出一脚，将那只还在耀武扬威的斗鸡踹倒在地，照着鸡头连着猛跺几脚，登时脑浆迸裂，那只鸡瞬间就没了进气也没了出气。

赵竑、郡王及诸亲显是被我的举动吓着了，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我干完这活，若无其事似的温和笑道：“堂兄，诸位宗亲，大家看看，血统再纯的鸡也只是鸡而已，它再怎么趾高气扬，也斗不过人！我只消轻踹几脚，它难逃一死。”

说完，我冲郡王、赵竑及其他宗亲躬身一礼，顾自告辞离去。

留下赵竑脸色铁青，微微颤抖站在原地。

郡王见状，只能轻轻叹息一声，心想自己怎么会相信赵竑能真的转了性子？

当即，郡王也向赵竑提出了告辞，其他诸亲也纷纷告辞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