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宗皇帝真牛逼 28 圣上驾临

我好奇心陡增，微微转头，銮驾已经到了眼前位置。

随着一声悠远的：“皇上驾到...”，路人纷纷叩下头去，赵姓护卫官已然恭敬地立在一边，熟练地掀开銮驾帘子...

我侧目，视角所及，能看到一位中年男人从轿厢中出来，缓步停在感恩厅门前，抬头看了看匾额上面写着的“忠义千秋”四个字。

我所处的这个角度，略微能看到他的侧面，总觉得这位中年男人的年龄不太好分辨，看面色并无苍老之态，但双鬓已然斑白，观其面容温和淡然，眼神如此刻的春风一般和煦，却有一股与生俱来的威严。

他在牌匾流连处驻足，却不急于进门。此刻，跟在后面的马车里，史丞相和伺候宦官已然赶到，一左一右候在他身边。

他侧目对着史丞相道；“爱卿，先皇的字，韵味隽永，值得学习啊...”

史相躬身应道：“皇上，这四个字，是对沂王一脉的莫大肯定，故而沂王府正厅取名‘感恩’厅。”

中年男人似有所思道：“皇亲国戚们，若能像沂王心存感恩，朕可就省心多喽！”

站在一旁的史相想必是见到了正厅里已然跪下的老太君，轻声提示道：“皇上，韩夫人已经在大厅里接驾，您先移步厅内吧？”

中年男人快步迈进正厅。

我听见平时轻柔平缓的老太君的声音尤为明亮清脆：“臣一品诰命夫人韩氏恭迎圣驾，祝吾皇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中年男子快步迎了过去，象征性的搀扶了一下老太君：“夫人请起身说话。”

老太君巍颤颤的立了起来，许是久跪的缘故，竟有些站立不稳，坐在正位的中年男子客气道：“夫人，请坐下说话吧。”

老太君轻声回了一句：“谢皇上赐座”。

便应声坐在右下手位置。

中年男子的声音悠悠传来：“夫人，今天是你寿辰，朕特意来沾沾喜气呀！”

“谢皇上隆恩。”

“朕方才在大厅门口看先皇所赐的‘忠义千秋’这四个字，不仅仅是评价沂王一脉，也同样是评价夫人的先父韩将军一族...”

老太君声带哽咽：“圣上，臣替家父及韩氏一族感谢圣上恩宠，臣必将圣上所赐‘忠义千秋’之语传与族人，让韩氏一族世代感恩！”

“好，好，那就拿笔墨来，朕也仿效先皇，为韩老将军一族提上这四个字...”

一直跪在后堂的杨管家，听到皇上的话，紧着将笔墨纸砚呈至正厅八仙桌上，史相和宦官一左一右伺候着擘纸研墨。

中年男子提笔疾书，一挥而就“忠义千秋”四个大字。

老太君再次下跪谢恩...

双方再次落座，中年男子问道：“韩夫人，我嫂嫂可在？”

老太君知是在问自家闺女，轻声回道：“圣上，李氏福晋在后堂跪候。”

中年男子侧目望着身边的宦官道：“那唤来一见吧。”

宦官在一旁朗声唤道：“宣，福晋李氏觐见。”

福晋在后堂听得召唤，激动不已，赶忙起身，站稳平复后，迈着碎步进了正厅，到中年男子面前跪下磕头：“臣李氏福晋叩见皇上！”

中年男子语气平缓道：“嫂嫂，自家人，站起说话吧。”

“谢皇上！”福晋应声站在一边。

中年男子看了一眼福晋，悠悠道：“堂兄壮年早逝，这一大家子，辛苦嫂嫂了。”

福晋拘谨回道：“皇上，这都是臣分内之事。”

中年男子继续道：“朕为沂王一脉传承，可谓费尽心思，好在史相觅得人选入府，嫂嫂，你们处得如何？”

福晋万没料到皇上会开口问起那个小讨债鬼的事情，当场怔住在那里...

老太君见场面尴尬，赶紧打起圆场道：“圣上英明，赵与莒这孩子，天资聪颖，心地良善，不愧是太祖一脉，老臣和福晋都甚是喜欢。”

福晋赶紧点头称是。

中年男子望了一眼史弥远，征询道：“既然来了，那就叫来瞧瞧？”

史弥远应道：“贺老太君寿辰，看赵家的传承，今天沂王府可谓双喜临门。老臣沾皇上的光，好好瞧瞧。”

宦官对外朗声道：“宣，赵氏传人，赵与莒觐见！”

余妈妈无数遍讲起过皇上的事儿，我内心已经无数遍想过哪天见他的情景。

而此刻，真的宣我觐见时，我却一下子懵圈了，整个脑袋空空荡荡的，木头人一般的站起来，径直走近中年男子，噗通一声跪下来，咚咚磕着头：“小民赵与莒拜见皇上，恭祝吾皇万世千秋，万寿无疆！”

“嗯，好！抬头说话！”

我抬起头，却不敢直视他，只能垂着眼帘。我能感受到他一直在打量我。

好一会，中年男子转向史弥远处：“爱卿，你说的没错，完完全全是太祖和始太子这一脉的，代代如此，先祖的画像朕都看过，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那是皇上有福，沂王有后，传承有序。”

中年男子视线又转向我，柔声道：“孩子，朕且问你，知道自己的传承吗？”

我心里暗暗复述了一遍余妈妈所讲的要领，语气要坚定，声音要轻重缓急有序，要确保对方听清楚，又不至于太大声：“回皇上话，家父赵希瓐，是太祖长子赵德昭第九世孙...按赵氏族谱排辈，小民应该称呼皇上为堂叔！”

“哦，好，好，你是‘与’字辈，朕跟你父亲同排‘希’字辈，你该叫朕堂叔的。”

“那晚辈芋头给堂叔请安了。”

“芋头？”

“家人都称呼我小名芋头，家父告诉我‘莒’字同‘芋’。”

中年男子饶有兴味问道：“那堂叔问问你，自太祖始，自你这辈，所排辈分之字，你可都记得？”

“回堂叔，家父小时候都有教育和叮嘱，侄儿大致能记得，太祖赐太子辈为‘德’、后为‘惟’、从、世、令、子、伯、师、至家父辈为‘希’、我为‘与’...”

我死去的老爹哪有教我这些，全是余妈妈不厌其烦的盯着我死记硬背下来。

中年男子望向老太君，微叹道：“朕先后考问过八位皇子，没有一人能如此完整答上来。韩夫人，沂王与朕同为‘希’字辈，始太子德昭先辈的十世孙能为沂王后，天意如此啊！”

老太君不住点头道：“天意如此，沂王有后！天意如此，沂王有后！”

中年男子再次目视着我：”孩子，你可有功名？“

”回皇上，小民七岁时家父去世，便断了私塾，后得舅舅收留，在舅舅家断断续续又读了些私塾，只能算是识得几个字，未曾考取功名，有愧于赵氏一脉。”

“虽是苦命娃，如今入了沂王府，也算是苦尽甘来。朕看你对答如流，思路清晰，全然不像是只读了几年私塾，你且写几个字给朕看看。”

”嗻！”

我站起身，走向八仙桌，心里打着鼓，想着要不要照搬那四个字，只听得丞相有意无意的说了声：“与莒，皇上时间金贵，你写上四个字就好。”

我听得真切，便不作它想，看到中年男子、老太君、丞相、福晋都围了过来，静心屏气，提起粗毫，依样画葫芦，再次写出四个大字“朕闻上古”。

我每写一个字，丞相都要啧一声，中年男子则沉不作声，看得甚是仔细，神态从肃穆到舒缓，我刚写好，他微露笑意道：“这张纸带回宫去！”

宦官应了一声“嗻”。

中年男子低头看我：“孩子，为何写这四个字？”

我仰头作答：“皇上，先父教导说，太祖再三嘱咐后人，需铭记唐玄宗《孝经序》全文，以孝当先，先行孝，再持家...”

这句话，显是触动了中年男子，他仰叹：“祖上有训，吾赵氏一脉，不论在朝在野，均奉为上谕，朕甚欣慰...”

丞相适时奉承道：“皇上，赵氏后人皆如此，何愁大宋江山不千秋万代？”

福晋似有不甘，冷不丁插了一句：“莒儿，‘孝经序’可能背全？”

中年男子扫视了我一眼，我略做思索，朗声背道：“朕闻上古，其风朴略，虽因心之孝已萌，而资敬之礼犹简，及乎仁义既有，亲誉益著。圣人知孝之可以教人也，故因严以教敬，因亲以教爱。于是以顺移忠之道昭矣，立身扬名之义彰矣...”

丞相适时制止道：“好，好，以莒，太祖训，常记常新！皇上要事为先，今日先到此吧。”

我应声停下来，望了一眼福晋。

老太君也瞪了一眼福晋。

丞相躬身轻声问道：“皇上，以莒这孩子？”

中年男子微微点了点头，又望了老太君一眼，道：“与莒承袭沂王后，这事就这么定了吧，肖总管，你找个时间，协助丞相将仪式给办了，以示昭告天下...与莒自即日起可享沂王之礼遇，为沂王赵抦嗣子，由史爱卿落实操办吧！”

中年男子话音未落，在场众人纷纷下跪，我也赶紧跟着跪下。

老太君回道：“谢皇上。沂王有后，赵氏有福。”

宦官肖总管：“嗻，臣这就去办！”

丞相：“嗻！臣照办不误！”

福晋：“谢皇上隆恩！臣妾领全家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