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尽者 第 1 章 名花倾国两相欢

五月江南，繁花似锦，十里长堤，碧波粼粼。正所谓江南美景金陵城，金陵美尽秦淮岸，临水的长街上，氤氲的烛光下，两岸的楼阁中，热闹的夜市行人里，都是金陵独有的风情，秦淮河畔美的可不仅是景色。

长街远处走来一牵着白马的高大男子，步履轻盈，气息绵长，身着暗色短打劲装，头系黑带，并未佩戴任何武器。细看他眉眼带笑，眼神里露出的并不是江湖中人的冷淡。男子容貌俊朗，虽是江湖中人，也不乏风流隽爽。因着金陵城五年举办一次的花魁评选盛会，近期涌入不少文人墨客，绿林高手，金陵城的百姓早已见怪不怪了，并未对那男子投入过多的注意力。

“魏大夫，你听说了吗？前几天群芳楼的紫嫣姑娘上吊自杀了，过去查看的荀妈妈给吓的病了好几天。”

“荀妈妈昨日来找我开了几服安神汤，听荀妈妈说起过。这紫嫣姑娘温柔小意，虽然外貌不甚出众，倒是朵难得的解语花，真是可惜了。”

“这花魁大选可是咱金陵城的大事，五年才举行一次的盛会，可别被扰乱了兴致。”

“李兄，这斯人已逝，嘴下留德啊。”说完这话，那身着白衣的男子起身作揖告辞，“我那百草药堂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小弟我先行告辞了。”

陆慎步伐未停，笑意不减，好似没听到路人的交谈，径直前往城中最大的酒楼，“小二，来一间上房。还有我这马，再准备些上好的饲料。”

“来喽，客官您里面请！要给您备点酒菜吗？我们聚贤楼的美酒美食可是金陵一绝啊。”聚贤楼的小二十分热情，连忙出来招呼。

陆慎噙着笑，“来坛女儿红，再来几个你们这儿的招牌菜。都说金陵城美人一绝，不想还有这酒菜一绝。”陆慎走上二楼的包厢，“给我送到二楼来。”

小二将酒菜送上，陆慎看了眼不远处的群芳楼道，“小二，问你件事，我听说这群芳楼的紫嫣姑娘竟是前几天自绝身亡了？”

“可不吗，前几天群芳楼荀妈妈报的案。今年可不太平，楼里好几个姑娘自杀，大家都传是不是有什么隐情。但是官府都说了是自杀，想来也不会有什么旁的了。“店小二面色如常，对陆慎询问此事并不意外，“客官，这官府都盖棺定论的事，可别扰了您的兴致。”

陆慎望向窗外，这金陵城并未被歌女自杀的消息扰乱了繁华，人潮汹涌，热闹非凡。

“我初来乍到，这城中妙处，你不妨与我讲讲。”

“那您可是问对人喽。想必您也是为了这花魁评选而来吧？这琼兰阁的花落槿姑娘和群芳楼的莱丝罗姑娘，一位冷若冰霜，一位热情似火，容貌皆是倾国倾城，不分上下，依小人看啊，这花中绝品的名头，必定由这二位姑娘中的一位夺得了。”店小二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客官您来的正好，明晚这二位姑娘在琼兰阁同台献艺，平时想见一面可难喽！”

颜如花落槿，鬓似雪飘蓬，这名字倒是有趣。

“那我可得去凑凑热闹了。”陆慎笑道。

有道是梨花似雪草如烟，春在秦淮两岸边，一带妆楼临水盖，家家粉影照婵娟。即便在这乱世之中，这金陵城，这秦淮河畔，也似日日都在梦中那般。

人间仙境金陵城，镜花水月秦淮畔，果不其然。

第二日陆慎便于金陵城中逛了大半日，果真不负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州的美称，楼台烟雨中更显朦胧迷幻之感。天色渐晚，烛光初上，人群却多了起来，此次五年一遇的花魁大赛果真赚足了噱头，陆慎只随着人群便来了琼兰阁中。

琼兰阁就坐落于秦淮河畔，独立的三层阁楼未与其他建筑接壤，丹楹刻桷，画栋飞甍，华丽显目的紧。一架做工不凡的精致屏风将屋内外完全分割，绕过屏风直接就能看到三级台阶上一人多高的巨大木制莲花台，镂空的花瓣雕刻得栩栩如生，台上铺着的柔软地毯可是昂贵的物件，上好的纱帘自二楼顶部垂下，颇有些欲语还羞的意味。此时这大赛刚开始不久，参加评选的姑娘们还未出场，琼兰阁特意请了其他城有名的舞娘助兴，女子曼妙的身姿应和着丝竹声的节奏婀娜翩跹，台下鼓掌声叫好声响成一片。

陆慎坐在二楼靠后的位置，相比一层而言，二层虽无独立包间，桌椅也不算太多，相隔有些距离，但比一层豪华得多，想来能上二层的不是什么达官显贵，便是一些富家子弟。

看了几个据称是头牌的表演，美则美矣，却实在与别处并无不同，只觉兴味索然。希望花落槿和莱丝罗可别落俗套，不负美誉才好，不然只怕等不到结果，明日便要败兴而归了。陆慎直看的打了几个呵欠，方才等到花落槿的表演。

只见她身着淡蓝色广袖长裙，腰间素色腰带衬得整个人清瘦的紧，长发间只有乌黑，素银和白玉三色，眉如远山，眼波微敛，若不看你只觉整个人弱柳扶风，可当她偶一抬头，只觉清冷高傲，不可亵玩，胭脂洗去，冰雪为魂，果真是淡极始知花更艳，只一看过去便觉得再也移不开眼眸。

花落槿抱琴上台后并未看向四周，只是低头拨弄三两下琴弦，便开始了演奏。演奏的并不是潇湘怨，长门怨般深情托瑶瑟，弦断不成章的闺怨情肠相思枉然；也不似凤求凰般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的直接大胆；而是欲得身心俱静好，自弹不及听人弹的幽兰曲。虽有生不逢时的抑郁伤感，却哀而不伤，最终归于平和，宁静致远。花落槿这一曲细品，别有一番典雅清净、悠扬旷达的意境。她弹完一曲后一言不发的兀自下台，满楼都安静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下一个女子才登台，然并没什么人注意到她演了什么，只是沉浸于花落槿的不同。

陆慎难以想象他居然在烟柳之地感受到这般意境，生于幽谷，静谧悠远，再配上她清冷的神情，这花落槿真是个不同凡响的风尘女子，真不该只是个风尘女子。

群芳楼的莱丝罗有一半胡人血统，五官明艳大气，身材凹凸有致，最吸引人的是她那宛如上好翡翠般的双眸，透着超出一般人的自信与魅力。她穿着特制的服饰赤足登上莲花台，大胆的露出肩头、腰部和腿，手腕和脚腕金色的链子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响声，刚一出场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胡人的音乐和舞蹈别具特色，火辣大胆，动人心魄，与莱丝罗本就异域的五官相得益彰，尤其是莱丝罗自信的表情，即便是舞姿诱惑，目光勾人，但媚而不俗，性感奔放却不色情下流。

今日当真不虚此行，莱丝罗热辣大胆勾人心魄，花落槿清冷不落俗套，二者不相上下，不过陆慎对花落槿十分好奇，怎么看她都不只是简单的风尘女子而已。对自己出尘容颜的不屑，对身处风尘的平和旷达，可他也并未听闻什么关于她出身的传闻，真是个迷，而陆慎是个最爱解谜的人，当晚遍花重金邀花落槿第二日游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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