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本章开始听三月上旬，末。
孟川一行已经越过泗水。
一路上，偌大的彭城国人烟稀疏，难见一户村落。
“公子。”
“彭城如此荒芜？”
法正站在泗水河畔，眺望着远处说道。
张辽略微沉默一会，说道：“彭城国有八座城邑，一万九千户，九万六千口人！”
“这么少？”
法正眉头紧蹙。
孟川牵着凤头，沉声道：“永寿三年，朝廷进行过一次人口统计，彭城八城，八万六千户，四十九万人。”
“嘶。”
瞬间，不少人倒吸口冷气。
他们只知道这些年徐州因为战祸死了不少人。
可是，当血淋淋的数字摆在眼前，谁也无法轻视这份数据。
永寿三年距今不过是四十年时光，光是彭城国就少了足足四十万人，可见人口衰减严重到了何种地步。
“兴，百姓苦。”
“亡，百姓苦。”
“数年战争，写在史书上不过寥寥数笔。”
“曹操为父报仇，东征陶谦，拱拔十余城，所过之处全都遭到屠戮，鸡犬不留，旧城废址不再有行人。”
“可是我们脚下的大地，早已被彭城百姓的血肉染红，也可以想象当初尸骸填河，堵塞泗水，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景象。”
孟川凝望远处的彭城，言语悠长无比。
“咕咚。”
法正，孟达等人动容了。
许褚，张辽这样的悍将，都浑身冒出冷汗白毛。
“走吧。”
孟川跃上凤头，纵马朝城池赶去。
众人也不在言语，蒙头苦行，可体内却多了一份沉重的心思。
近一个时辰。
彭城已经近在咫尺。
十余人的官吏团队，在城门处等候。
城内外，亦有近千人的百姓拥簇在一处，观望发生了什么事情。
“彭城相。”
“张将军。”
大军行止时，一众官吏俯身而拜。
孟川翻身下马，目光扫过一众官吏，沉声道：“彭城乃王国制，而今谁为长史？”
“额？”
一众官吏面面相觑。
张辽干咳一声，苦笑道：“孟公子，主公执掌徐州，州内建制不全，彭城人口稀少，一直是曹性坐镇，军政皆是其一手抓。”
“嗯。”
孟川眉头紧蹙。
一个年迈的官吏出列，恭敬道：“彭城相，我等皆是小吏，平时处理一下户籍，税收之类的事情。”
“孝直。”
孟川脸色黢黑，冷声道：“从今日开始，你为彭城长史，先整顿内政，清点官吏，置彭城五曹，统计郡内户籍，良田，税收等等。”
“喏。”
法正恭敬道。
孟川再度道：“子敬，你为彭城少史，清点彭城国内粮草，器械，被服等等库存，三日之内形成文书呈上。”
“喏。”
孟达恭敬道。
孟川转头看向许褚，沉声道：“仲康，你从府中点出甲胄，以许姓青壮组建虎卫，负责彭城相府安全。”
“喏。”
许褚应喝道。
孟川看向张辽道：“文远将军，日后军中粮草，被服，甲胄皆由彭城国出库供给，你以为如何？”
“自无不可。”
张辽措不及防道。
孟川沉声道：“既然如此，孟达将我们押送而来的粮草物资一并入库清点。”
“喏。”
孟达再度应允。
瞬间，张辽有些懵了。
三言两语间，他麾下三千将士的补给，就这样被孟川拿捏了？
“入城吧。”
孟川牵着凤头踏入城门。
“喏。”
众人躬身应允。
“将军。”
一个小将茫然的叫道。
张辽叹了口气，哭笑不得道：“我为彭城都尉，受彭城相节制，你们也是彭城国的将士，自然受彭城国物资供给。”
“喏。”
一众小将应道。
大军入城。
彭城国更换官吏。
这一消息传出，整座城市的百姓都在议论。
毕竟，以前曹性军政事一手抓，他们可谓是苦不堪言，希望新来的彭城相能够为民请命。
彭城。
临近东城门。
一间不算宽大的院落。
“父亲。”
陈群一袭青衣，迈入厅堂。
陈纪放下手中的简牍，捋了捋胡须，朗笑道：“今日城内发生什么大事情了？”
“古怪。”
陈群唏嘘道：“彭城来了一个彭国相，传闻此人在许昌袭击司空府，逃难来徐州后，劝说吕温侯斩杀韩胤，向朝廷显示忠意。”
“哦？”
陈纪眉头一扬。
陈群抿了口茶，叹道：“早知我们父子沦落至此，哪里会受刘玄德征召，做什么豫州别驾。”
“算了。”
陈纪叹了口气。
兴平元年。
刘备为豫州牧，陈群被征为别驾。
时逢陶谦病故，刘备一意孤行的东进徐州，却被吕布鸠占鹊巢，他们父子也沦落在彭城避难。
“父亲。”
陈群面色复杂道：“彭城相正在整饬内政，说要清点官吏，置彭城五曹，你说孩儿是否去试试？”
“你？”
“服气吗？”
陈纪淡笑道：“你可是茂才之身，当初更是为豫州别驾，难道甘心在彭城为吏。”
“父亲。”
“此人不简单。”
陈群神色凝重道：“扶风孟牧之，可是从许昌逃难而来，却能出任彭城相，并且将彭城都尉张文远掣肘，孩儿觉得此人非池中之物，只需一个契机，便能一飞冲天。”
“长文。”
“此去就没有退路了。”
陈纪谨慎道：“你我只是在徐州避难，若是出仕彭城，可就是与曹公为敌，徐州这片大地与曹公的仇恨，哪怕是十车简牍都难以书写，莫要一时冲动。”
“孩儿明白。”
陈群眼中满是不甘。
三年了，他在此地隐匿不出。
人活一世，又有多少个三年，难道一身才能就这样埋葬在这座破败的院落中？
这，不是他陈长文所求。
“去吧。”
陈纪叹息一声，说道：“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难，彭城相初任，整饬内政多有难处，若是现在去，还能落下一份功绩。”
“喏。”
陈群躬身退出厅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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