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
天色将亮而未亮。
武阳城下忽然行来了数百骑兵。
此处虽是楚燕边境,但毕竟燕兵懦弱,向来不敢叩楚边关。
再加上楚国兵马已经直退入燕国境内了。
所以城上的守卫并未直接放箭。
而是眼睁睁看着他们行至城下,才出声喝问道:“城下何人,速速报上名来!”
城下那些隐于晨雾与黎明昏暗中的兵马。
并未鬼祟讨论或是迟疑。
而是在墙上喝问一出。
便当即用疲劳中,带着兴奋的语气道:“吾等乃皇甫将军的亲卫!”
“前线大捷,皇甫将军亲斩燕国白袍,一举攻入燕国腹地。”
“现让我们将白袍首级先行送回都城。”
“以此交于陛下与满朝诸公复命!”
“当真?!”
城墙之上。
听到这些的守卫当即大喜。
虽然早就知道燕军怯懦,而皇甫将军则是当今陛下最宠爱的名将,所以此战必定大胜。
但此时距离皇甫将军攻克燕军边城才几日啊。
竟然就又有如此大捷。
简直就是可喜可贺!
“自然当真,速开城门。”
“让我入内休息片刻,再将喜讯传回国都!”
城下的骑兵没有犹疑,快速地再次大声喊道,连口音都与楚国官话一样。
可这次城墙上的守卫却是迟疑了片刻。
按照边境一贯的守城规矩。
天亮之前。
纵使事情再大。
也是绝不能开城门的。
必须等到天亮之后,验明身份,才能开城门让对方入内。
可城下的又是皇甫将军的亲卫,还是大胜之后疲惫而来,如若自己拒绝……
见到城墙上的守卫迟疑。
城下的那些骄兵悍将竟然也未发火。
而是用比他们更加熟练正宗的楚国官话道:“差点忘了天亮前,不能开城门放兵马入城的事情了。”
“兄弟,我也不为难你,你先放个篮筐把我拉上去。”
“然后再叫方将军出来一下,我与他认识,等我表明身份就一切好说了。”
一边说着,城下一边还往墙上丢来了两个物件。
一个是皇甫将军的贴身令牌。
另一个则是几十两碎银。
见此。
墙上守卫再无疑虑。
将银子均分了一下后,便听话地将一个篮子放了下去。
顺便还派人朝着城内行去,去喊与这些皇甫亲卫们相熟的方将军去了。
“兄弟,这就是那白袍的人头吗?”
费力地将一个年轻男子拉上了城墙上后。
守卫领队视线先是在他身旁的那柄剑上停留了下,但随即便不在意地侧过,转而看向他怀中那个人头道。
人头连腌制处理都没有。
显然是在一日之内。
才刚刚斩获。
然后便迫不及待想要送回都城庆功的。
面对他的询问,那人却是摇了摇头。
似是百里奔袭太过劳累,在城墙上坐了一会儿,然后才回答道:“不,这是红袍的。”
“红…红袍?”
听闻此言,守卫们皆是一楞。
白袍才是弃子苏辰,红袍不是皇甫将军吗?
这名皇甫将军的亲卫太过劳累与兴奋。
脑中满是自家主将。
所以说错了?
忽然。
几名守卫们又对视起来。
越看越觉得自己拉上来的这人越怪。
皇甫将军的亲卫们,皆以红袍为荣,虽不敢穿与皇甫将军一样的暗红,但也大都是穿深红衣袍。
这人虽然也是一身红袍。
但怎么看怎么像是。
被血染红的!
因为少有几处没染血的地方。
竟然是一副素衣的白色。
所以他穿的,竟然是一袭白袍?
这也就算了,关键是他怀中那个人头,越看越眼熟。
白袍苏辰他们没见过,但红袍的皇甫将军,出击燕国时可是从他们这里经过了的。
咕噜!
一名守卫。
率先咽了口口水。
随即其他守卫们也背后发凉,面露惊骇。
在不敢置信地退后一步后,终于有人想要大喊出声。
但还未等声音从他的口中出来。
他便感觉脖子一凉。
悚然倒地。
城墙之上。
白衣飘舞。
未曾染血的几处。
也终于全然被血液浸湿。
真正地成了一袭全然染血的白袍了。
而武阳城这个,十数年来,一直是燕国敢看而不敢收回的雄关。
也就这么轻易得不可思议地,被攻克了城门。
几百名死营士卒果断驾着幽炎马入城。
按照锦衣卫给的城内布局。
不停地穿梭着。
轻而易举地在睡梦中,收割着一个又一个楚军重要将领的人头。
“恭贺皇甫将军大胜!”
“不知那白袍逆贼的人头在何处?!”
到了天色渐亮,鸡鸣声响起时。
城内主将方将军,才匆匆来到城门口。
先是茫然四顾了一下。
似是觉得有些怪异。
但想了想,还是对着那一袭血色红袍弯腰恭贺道。
苏辰看着这整座城都快要被自己拿下了。
却还全然不知,迟迟赶来询问的武阳城守将,不由轻笑了起来。
在他似是恍然,又逐渐惊恐的目光中指了指自己道:
“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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