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兴之主 第85章 太后试权

花玉看了看一脸无辜的林林，忽然笑道：“林林，帮半月郞跑跑腿如何？”

“好的。”能为花玉办事，龙林林想都不想就机械地答应了。

既然龙林林答应了，花玉赶紧写了一堆谢辞丢给龙林林，然后大摇大摆上任去了。

自古新官上任都一般麻烦，先要去吏部注名，再去礼部学礼，他是武官，还得去兵部备案，然后去卫尉寺领取兵器盔甲，再到太仆寺领马，最后才去羽林军大将军行辕报到，等他忙完这些，已经是下午了。

“苏都尉，我要回去吃午饭了，你以后就没什么事了，现在是打道回府还是继续留在这里，都随你的便。”

领他办理这些手续的是个姓卢的吏部员外郎，对他很热情，办事也尽心尽力，可就是说话有些刻薄。

花玉的羽林军果毅都尉是个虚职，手下并无一兵一卒，他报到结束后，确实就可以回家了，不过他这个虚职注定是与众不同，还不等他决定去哪里，几名宦官便慌慌张张跑来，“谁是花玉？今天刚上任的花玉是谁？”

“公公，在下便是。”花玉上前答应，那为首宦官一把抓住他急道：“快随我去，太后要见你！”

“太后？”花玉愣了一下，这个词在他心中实在太淡，从小到大，耳闻目染都是皇帝相国、公卿大臣之类，长大后在书院说起后宫，大家也只对公主、郡主感兴趣，谁也不会去提什么太后。

花玉这才想起，大夏帝国的太后，便是先帝的花皇后，当年杀太子而扶苏统上位的风云人物，十五年过去了，她也渐渐消失在人们的记忆中。他心里转了几个念头，也没能想出太后会找自己做什么，或许是昨日自己出尽风头，她也仅仅是想看一看？

时间不容他多想，他点点头道：“公公请前面带路，我跟你们去就是。”

花太后居住的地方在太极宫，离花玉目前所在的西内苑颇近，进了玄武门，前面便是太极宫，在大明宫尚未修建之前，这里便是大夏的主皇宫，高祖苏铭、成祖苏服皆在此居住过。

随着大明宫修成，太极宫也渐渐成为长辈后妃的养老之地，夏光宗苏重初从蜀中返回后，也被其子苏寿送到此处，最后郁郁而终。现在的太极宫则是花太后的奉养地，花太后今年已经五十余岁，但她保养极好，外貌看起来也不过三十许，皮肤白皙细腻，凤眼鹅鼻，现在依然可以看出她年轻时的美貌，只是随着年纪渐长，她的颧骨略略有些凸出，嘴唇也失去了从前的丰满与光泽，变成薄薄两片。

花太后在年轻时是个权力欲望极强的女人，苏寿身体不好，她便屡屡越权干政，为此与当时的太子苏冀结下了深仇，眼看苏寿病重将崩，她悍然发动宫廷政变，杀死太子苏冀，拥魏王苏统登位。

但此后的十几年里，五大军阀把持了朝政，无论是皇帝苏统还是她都失去了权力，可就在前几天，她却颁下了十年来的第一道懿旨，封右相肖满之女肖静为清河郡主，虽是应皇上之请，但对她而言却是一种试探，自己说的话究竟还有没有用，事情出乎她的意料，肖满不仅立刻遣女进宫谢恩，事后还特地上书，对她给自己的封赏感恩涕零。就仿佛一个乞丐刚刚才发现自己竟住在金山上一样，花太后反复品味了几日，才慢慢缓过神来，难道自己的权力竟从未失去？

初六的朝会她病势初愈，没有来得及试探自己的权力，但随即她的心腹宦官牛逞强告诉她，皇上在朝会上提拔了一个肖相国的对头，是花家一个庶子，也就是这个人，不久前曾绑架了清河郡主。

就这样，苏统亲口所封的羽林军果毅都尉花玉，便被她定为检测自己权力的试验品。

“羽林军果毅都尉花玉参见太后！”隔着一道竹帘，花玉单膝跪下，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

“见到哀家，你竟敢只跪单膝？”竹帘后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

花玉一怔，他不卑不亢答道：“回禀太后，皇上在大安五年已下诏，六品以上官员觐见可免于下跪，长身施礼即可，臣现在已是六品军职，但依然给太后行了军中最高礼节，请太后明鉴。”

不等太后发怒，旁边高胖的宦官牛逞强忽然重重哼了一声，“一个小小的果毅都尉竟敢顶撞太后，来人！”

他刚要命人来拖花玉，太后却轻轻摆了摆手，“等一下，哀家还有话要问他。”

一场将起的暴风雨霎时烟消云散，沉默了片刻，竹帘缓缓卷起，露出一张苍白的脸，依旧没有笑意，语气依旧冰冷刺人，“哀家听说你曾绑架了清河郡主，可有其事？”

此时花玉已经明白，太后今天就是在刻意找自己的麻烦，无论自己怎么回答，都不会遂她的意，他的腰挺得笔直，一昂头道：“太后恐怕弄错了，此事花尚书已和相国消除了误会，太后询问相国便知！”

“一派胡言！”

花太后再也遏止不住心中的怒火，她大声呵斥道：“相国是宰相心胸，不和你计较，但清河郡主是哀家亲口所封，岂能容你一个庶子卑官随意欺辱，今天本宫召你来，就是要让你知道我大夏的尊卑贵贱。”

花太后的目光越发凶狠，语气已从冰冷转变为严厉，她一回头，尖利地喊道：“剥去他的衣甲，给哀家乱棍打出宫去！”

几名侍卫上前便要抓花玉，“不须你们费力，我自己走便是！”花玉一抬手止住众人，他注视着花太后的眼睛微微笑道“今日太后的恩赐，臣铭刻于心，日后必回报于太后。”

虽然他语气和缓，笑容可亲，就仿佛他真要报恩一般，但他眼睛里迸射出的、俨如冰针一样刺冷的目光使花太后一激灵，她忽然想起十五年前，那个人临死之前也是用这种眼光盯着自己，至今还时常在她梦里出现。这人怎么跟十五年前的那个人那么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