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兴之主 第77章 三对三

刘守却摇了摇头，轻蔑地望着丁然道：“丁尚书，你先说人家公报私仇，却没有证据，现在又拿一些捕风捉影的市井流言来发难，我看你是嫉妒人家功劳才是，肖壮火烧契丹人军粮，立下不世奇功，这在兵部已有定案，就因为他平时不检言行，所以才有不少人嫉恨他，抛出什么冒功之说，这等连三岁小儿都不信的话，一个堂堂的尚书宰相却信以为真，捧之若金玉，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刘尚书说得极是，老臣也是这样认为！”从朝班里站出一个颤巍巍的老者，躬腰拄杖，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他就是七个内阁成员中最为低调的益州马氏家主马益。马益是当年马贵妃的从兄，他娶了师淑妃的女儿太华公主为妻，算是皇亲，今年已经七十岁，时任尚书右仆射，因马氏是益州第一大族的缘故，实力仅仅次于五大军阀家族，他也挤于身内阁。

与河州花氏一样，马家的军队也被肖满夺走，徒剩一空壳，但不同的是，花天昌是和肖满结仇，而他却是和肖满结亲，他的长孙女嫁给了肖满之子肖辉，从此他也变成了肖满的一条狗。

马益自恃老驸马，是苏统的长辈，他并不请示，便沙哑着声音道：“丁尚书想必是家族遭难，便迁怒于肖将军，心情可以理解，但朝堂之上谈论的是国事，岂能加入个人私怨，我想除了丁尚书之外，没人会对此事感兴趣？”

他话音刚落，忽然从朝班的左面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马尚书此言不妥，本相就对此事颇有兴趣！”

肖满一听到此声音，心猛地一沉，瞳孔急剧缩成一条缝，他没想到一直沉默不语的铁勇，竟然会在此时发难。

确实是左相铁勇出手了，他虽然借女儿的婚事答应过肖满，在崔、韦之争中将保持中立，但肖满绕过内阁联席会议，利用皇上来使肖祝史挤身内阁，这就破坏了当年的五大军阀之盟，使十五年来的势力均衡被破坏，迟早会引发大乱，这是他绝对不能容忍，但铁勇却一直置身于事外，只在最关键的时候，他忽然出手，一剑封喉。

只见他慢慢走出来，向苏统行了一礼笑道：“要破除流言的最好办法就是公开，既然有人质疑肖小将军冒功，就该把真相公布于天下，否则藏藏掖掖，或不屑一顾，只会让流言长上翅膀，越传越广，坏了肖相国的名声，也坏了朝廷的清誉，这既是相国的私事，更是我大夏的国事，马阁老、刘尚书，你们二人以为如何？”

“说得好！我也以为须将此事澄清，绝不能让肖小将军受委屈。”

田恕山也站了出来，做为内阁成员之一，他也不能让肖满破坏了五大军阀十五年前达成的协议。

三对三，朝堂上出现了一个极微妙的形势…．

含元殿上一片寂静，群臣皆默然无语，俨如时光倒流，十年前，也是新年朝会，花天盛被肖满逼迫下台的情景仿佛又重现。

但肖满不是花天盛，他仍有雄厚的实力，鹿死谁手，还未为可知。

沉默良久，肖满终于对天子苏统道：“陛下，臣也希望把事情讲清楚，还所有人一个公道，请陛下恩准！”

苏统微微点头，答应了他的请求。

“陛下有旨，宣肖壮觐见！”

“宣肖壮觐见．．．．．”

声音渐渐传远，这时肖满瞥了丁然一眼，冷冷道：“我将肖壮唤来对质，不知丁尚书的人证，莫要又是道听途说。”

“哼！不仅是人证，我会请出真正的英雄来和肖壮对质。”他快步走到殿下，对一名侍卫低语几句，那侍卫随即迅速离殿而去。肖满目光闪烁，所有的人皆不再说话，各自想着心事，大殿里的气氛变得沉闷无比，一点一滴的时间就这样缓缓过去，仅仅只过去一刻钟，就仿佛熬过了千年万年。

大殿外终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众人顿时来了精神，一名侍卫快步跑进，跪下行礼道：“启禀陛下，肖壮和花玉带到！”

苏统看了看肖满和丁然，眼里露出一丝极为细小的狡猾神情，一闪而过，他微微笑道：“两位爱卿，现在就开始吗？”

肖满和丁然深深地对望一眼，同时点了点头。

“赐花玉白衣，宣二人觐见！”

．．．．．．

所谓赐白衣就是大夏皇帝接见没有身份之人的一种恩赐，很快，花玉穿上白衣，缓缓地走上了这座大夏最宏伟的宫殿。

疑惑、轻视、敬佩，各种目光交织在一起，仿佛层层大网将他紧紧包裹，但他却目光平静而从容，在无数骄傲而高贵的头颅面前昂首穿行。在他后面的肖壮也毫不畏惧，雄赳赳地步入大殿，仿佛一只好斗的公鸡在四处寻找对手，眼睛里充满了轻蔑和傲慢之色。

一个清朗的声音、一个嘶哑的声音先后在大殿上响起，“晋阳民花玉．．．．龙围军中郎将肖壮．．．．叩见皇帝陛下，祝陛下万岁、万万岁！”

“两位平身！”苏统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两个年轻人，他对肖壮还有印象，在去年三月的曲江宴上，他将西河郡王成广器的孙子打得头破血流。

苏统心中暗暗摇头，眼光便落在了花玉的身上，他取过花玉的名碟，随手翻了翻笑道：“原来你是花尚书的侄子。”

花玉点点头，沉声道：“正是！”

这时，旁边的肖祝史已经忍无可忍，他上前一步道：“陛下，既然现在两位当事者皆在，问一问便可知道究竟是谁在冒功，又何必管他是谁的子侄？”

“庆功！”肖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回头又对苏统笑道：“臣看这两个年轻人皆昂首而入，胆识不凡，不如让他们自己叙述，以表其功，陛下以为如何？”

“也好，那你们二位谁先说？”

“我先来！”肖壮一步站出，他轻蔑地斜睨了花玉一眼，似乎不耻与这个冒功者同列。而且父亲已经跟他交待好如何描述火烧粮草的过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