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兴之主 第50章 是个引子

肖满一见到他，劈头便是一顿臭骂，“你若想让壮儿要那功劳也就罢了，为何还留下后患，放他们进京！”

肖祝史从小就十分害怕肖满，见兄长发怒，他赶紧解释道：“我也曾想杀他们灭口，可里面有顾天都之子，我怕杀了反而会引起麻烦，至于壮儿之事，我的军功簿上写得明明白白，现场有他遗留的剑，还有不少契丹战俘都能证明，而十几个读书人既然没有半点证据，就不怕他们翻天去！”

肖祝史的解释让肖满的怒气略略平息一点，他坐了下来，望着兄弟语重心长道：“你长期在外领兵，很多朝中之事你尚不清楚，比如我为何命你迟迟不去救观音郡，借刀杀人不假，可我的目的是什么？明年我右相之职就要任期届满，如何才能连任下去？这才是我们肖家所面临最紧迫之事，如果此事你能先和我商量，我会让你把这个功劳给铁刚，这样我就能借这个契机融解我与铁勇的僵局，同时也造成铁勇和花天昌的不合，可谓一石二鸟之计，可惜你偏偏把这个功劳给了自己的儿子，哎！”

肖祝史惭愧地低下了头，大哥说的这些，他确实想不到，不仅如此，他还因为铁刚是铁勇的侄儿，根本就不给他立功的机会。

“那这件事怎么办？”

肖祝史一咬牙道：“不如趁现在事态未扩大，早一点派兵去将他们抓起来！”

肖满轻轻地摇了摇头，“不，事情瞒不过那几只老狐狸，现在派兵去便是欲盖弥彰，反而让人心疑。”

他站起身，背着手走了几步，眼睛里慢慢闪过一抹阴阴的笑意，“既然那花玉连契丹人军粮也敢烧，那我就不妨和他赌上一赌！”

花天昌的官邸，书房里很安静，花玉一言不发地垂手站立，等待家主的最后答复，花天昌则站在窗前，若有所思地望着两株怒放的腊梅。

“半月郎，我会去救你的朋友，但不是现在！”

花天昌慢慢转过头，盯着花玉的眼睛道：“你应该明白，太早介入会使肖满警惕，也会使丁然利用于我，使我身处被动，所以应是丁然出头为先锋，让肖满把注意力集中到他身上，我再相机而动，或联合铁、丁，或争取田、马，或从中调和，从而使我花家得到最大的利益。”

“可是如果延误了时机，反而会更加被动！”

花玉摇了摇头沉声道：“家主想过没有，人被官府抓走，肖满必然已知晓此事，为平息它的影响，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人灭口，然后把县令推出做替罪羊，既可以转移公众注意力，又能博得大公无私之名，反之，如果家主出头过问，至少会使肖满投鼠忌器，不敢随意杀人，从而保住二人的性命。”

花天昌没有回答，半晌，他才瞥了一眼花玉，淡淡一笑道：“一个小小的肖壮冒功案其实不值一提，它不过是个引子，真正的博弈是我大夏的右相之争，你明白吗？”

花玉沉默了，此时他已经明白，家主根本就不想去救钱格和付骨余，甚至还有意牺牲他们，让他们之死成为一个新的筹码。不错！花玉也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一个高明的权谋手腕，如果他是花天昌或许也会这样做，但钱格和付骨余是他的挚友，他必须去救，这已不仅仅是朋友之情，这更是一种责任。

花天昌也似乎理解花玉的心情，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是我一直看重之人，甚至我还打算立你为家主继承者，所以你要从大局考虑，要为花家的利益着想，这次相位之争是一次机会，若抓住了，我花家就会由此翻身。”

花玉默默地点了点头，他躬身施一礼道：“那我就告辞了！”走了两步，他又忽然想起一事，对花天昌道：“家主，我还有几个朋友，处境都十分危险，我想让他们住到家主的官邸，不知是否方便。”

花天昌笑呵呵点了点头，“不妨，你让他们住过来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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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玉缓缓在朱雀大街上行走，天色已近黄昏，清冷的残阳洒在身上，使他的心情越发沉重，如何才能将钱格和付骨余救回来，这已经是十分紧迫之事，如果让他们过了夜，就有可能被肖家杀人灭口，当然这只是可能，但就算只有一成的可能，他花玉也不敢冒这个险。

花玉沉思片刻，掉转马头便向延寿坊奔去，延寿坊虽然毗邻西市，但它远没有平康坊那样繁华昌盛，坊内冷冷清清，只有靠近墟市一带比较热闹，普通人家都在为即将到来的大安十六年新年而忙碌。关右书院在延寿坊有一个分院，其实就是一个驻京办事处，主要是用来给进京考试的士子们住宿，这也是关右书院与众不同之地，一贯的军事化管理使它对士子们的要求更加严格。

分院占地颇大，里面房舍简陋，一块大校场占去大半面积，夕阳下，还可以看见有士子在驰马射箭，花玉刚进大门，迎面便见顾明正向外走来。

“谦初兄！”

花玉快步迎了上去，顾明见是花玉，惊喜道：“健生，你怎么会来？”

“有些麻烦事！”花玉将他拉到一旁，便将所发生之事一一告诉了他，最后歉然道：“我不想分了大家的心，所以才隐瞒此事，不料反而坏了事，是我始料不及。”

顾明想了想，便道：“不如这样，我来发动关右书院的士子去请愿，要求官府放人。”

“你能发动多少人？”

“三、四百吧！”

花玉摇了摇头，如果有上万人还差不多，人数太少反而会促使他们杀人灭口。

顾明也明白花玉的意思，他低头沉思一下，又道：“丁尚书明后日就会抵京，此事他必然会插手。”

花玉还是摇头，他也想过这一点，可就是担心熬不过今晚，现在已是黄昏，时间不等人了啊！

“谦初兄的心意我领了，我还是另想办法吧！”

花玉勉强笑了笑，拱拱手转身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