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先生进到屋内,屋内一下子安静下来,十九妹正在看着手上的一条珠链,侧着身子,展示着身形的美好;二十一则埋着头,正在察看箱子中的东西,将箱子里的衣物刨得象个杂货摊。
钱先生对二女道:“你们先玩一会,言芳要招待一下客人。”
二女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似乎很出神。钱先生会心一笑,心道:“都还是青春朦胧的年龄啊,好奇心就是大。有了这些东西,估计饿了都不知道。”
钱先生领陆丫出门,轻轻地关上了门。
听见关门的声音,十九妹将珠链放下来,脸腾地一红,道:“羞死了,被先生看着这个样子。”
二十一妹将头从箱子里出来,一捂脸,直接蹲到地上,半天不愿意抬头。道:“先生会不会笑我们?”
到客厅的时候,两位皇子已经倒在塌上睡着了。贾均半躺在榻上,一手在腿上打着节拍,一副好心情的模样。见钱先生将陆丫领进来,仍然不改其欢乐模样。
陆丫在席上坐定,但不言。
“咳咳,”贾均干咳了两声,道,“陆丫,见了大哥,连个招呼也不打?”
陆丫有些不高兴:“我说过,谁都不可以叫我陆丫,我不会答应的。”
“有趣,”贾均道,“那不如不姓陆了,姓贾,怎么样?”
钱先生插话道:“陆丫只有我能叫,即使是当哥的也不行。现在叫陆言芳。”
“这样啊?那就叫丫丫吧,只有我可以叫。”贾均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不允许。”陆丫一副小女儿的模样,脸涨得通红。
贾均搔了搔头,似乎很痒,一把将笼冠扯掉,将头发散了开来,甩了甩,道:“还是这样散着头发爽快。”
陆丫忽然抽了抽鼻子,道:“什么味道?”
贾均哈哈一笑,又将外衣脱掉,只穿着夹衣,长舒了口气。道:“舒服多了,丫丫,你这里似乎有些热啊。”
钱先生和陆丫对望了一眼,觉得有些无奈。京城的公子哥,很多这样的,率性的很。据说聚会时还有连小衣都不穿的。但也要提醒一下,防止这位胡来:“我这屋内,设有阵法,初从外边来,一下子可能觉得很暖和,其实与外边的气温差不了多少,时间长了,可能会冻出毛病来的。”
陆丫似乎被一股直入人心的味道呛到了,捂了捂口鼻,一脸的不满,道:“快穿回去,你身上味道那么大,你有多久没洗澡了?”
贾均见目的已经达到,又捡起来外衣套上,但不系扣子,笑道:“我算算,上个月,上上个月,对有三个月了吧,京城天气冷,谁会洗澡?京城名士们,要的就是这个味道,谁天天洗澡,还不被人笑死?”
陆丫觉得好受了很多,对京城名士们从景仰也变为鄙视:“这也太不干净了,那不是和猪一个样了?”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毁伤,洗得太勤快,把皮搓烂了怎么办?罪过罪过。”
“还能搓烂?”陆丫不信。
“京城名士喜欢谈天地玄理,追求与天地相合的感觉,多服寒食散,服了之后,皮肤红赤,需要急走,散去其中毒质,才不至于被毒死。服了散后,便不能穿新衣,因为新衣的合缝处会硬一些,而服了散的人皮很脆,很容易磨烂。穿新衣都不行,更不要说洗澡了,多搓几下,真会将皮搓烂。”贾均不再开玩笑,讲了他对寒食散的一些理解。
“你服这药吗?”
“当然,大家都这样,不服不行啊。”贾均目光变得忧郁,叹道,“晶莹如朝露,待日暖而化为云雾;绚烂如夏花,遇风雨而变作泥土。看那些朝堂上,一个个挺胸拔肚,仪态不凡,稍有失语,也许转眼间举家就到了菜市口,下场连街头的乞丐都不如。想要做点事出来,可能千难万难,做出来了,功劳还不一定是自己的。所以大家都想开了,该喝酒时候喝酒,该害人时候害人,该自己倒楣时,那就去菜市口。”贾均似乎真的喝醉了。
“你说害人?”陆丫问道,两人说了半天话,陆丫的注意力也被吸引过去了,很敏感地抓到了贾均随口说出的一个词。
“是啊,害人,比如陆家,已经被人盯上了,有人可能会想办法让陆家受些伤,甚至断了筋骨。至于做到什么程度,可能看某些人的心情。陆家若规规矩矩,不哭不闹,认命不动,也许还好,如果想要跳一跳,想要讨个说法。那接下来,就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事了。也许是狂风肆虐,也许是雷霆一击,一切都未可知。”
“谁要对陆家动手?”钱先生也被这话吓了一跳。
“让先生看一件东西,丫丫最好别看,是男人的最爱,对女人就不一定了。”贾均笑得似乎很猥琐,但并是那种灵魂深处显示出来的猥琐,依然有种洒脱的意味。
贾均从怀里掏出数张纸,钱先生接过来,愣了一下,只见标题上写着:吴地名媛录。密密地记录着吴地各大家族的十四岁以上的未婚女子的名字,名字,年龄,父母情况,一应俱全。并且,排名不是按照家族归类,而是按照长相排名。眉山陆氏,竟然有四个跻身前十,分别是陆言琼、陆言瑜、陆言瑾、陆丫。其中陆言琼是二十二妹,即那个说话含羞的妹子,排名第二,在钱先生的印象中比陆言瑾等人差得远,只觉得是个青涩的小丫头。谁知却评价最高,在四人中竟然被认为长得最好,陆丫正好排第十,但名字却被人画了个圈。标明:已配于陇上钱志,可删。
钱先生满脸疑问,陆丫在边上看着也是不知所措。
“这名单是哪里来的?”钱先生问道。
“先生知道九衣派吗?”贾均问道。
“听说过,”钱先生道,“听过京城纨绔们建的圈子,具体不知道实情。”
钱先生知道贾均也是成员之一,并且好象还是高层,但不想当面点破。
“我就是这个圈子里的。”钱均却直接亮了底牌,有点不当外人的意思。
“九衣派是纨绔们的圈子不错,但建立九衣派则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当年的那些纨绔,幸运的都已经占据要津,当然也有倒了楣的,连家里的狗都找不到了,彻底消失。现在的九衣派,可说是某些朝中重臣的耳目和手臂,有些不便于出面的事情,会让九衣派来做,出了事就说这孩子不懂事,一个巴掌拍过去教训一顿,最多再瞪瞪眼骂两语,多是不疼不痒地就过关了。
“这张名单,就是九衣派差不多一年调查的成果,名单上排名前三十的姑娘,都被人预定了。”
“什么叫预定?”钱先生问道。
“就是已经收到了钱。名单上的人被某位京城的某位看中了,至于是收为内宠,还是有别的用途,这要看收用者的意愿,我们不会管。至于具体是谁看中的,这里边有规矩的,是不能问的。只要有人按约定交了钱过来,即算是定了下来,除非有强力者干预,否则名单便改不了。”
“嘶,”钱先生倒吸一口冷气,“会直接抢人吗,还是把人偷出去?”
“哪些手段太掉价,有更高级的。明年春季,当今圣上会在吴地选秀,凡是选到的秀女,都要京城应选。这只是个形式,名单上有名字的,都不会再回来。名单上排名前三十的,都不会进入皇宫,会被专门的人接走。从此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而家属,会接到通知,水土不服,已经客死京城。有人处理尾手,我们也不管。
“势力大的,会收给予一些补偿,有些则什么也不会有。如果有人过于较真,可能就不是丢了女儿这样简单了,会遭受到不知从哪里出来的打压。过于不长眼的,会有人负责上门,说一说子弟参与谋反的事情。”
贾均说起来云淡风轻,躺在榻上,脚丫子摆啊摆的。钱先生觉得那脚丫子很碍眼,有种将其剁掉的冲动,但此时并无心情去干涉。
钱先生心内犹如生了草,将拳头松了又捏,问道:“已经嫁人的会不会放过?”
“这得看是谁,丫丫肯定不会有事的,上面的那个圈是我画的,相当于丫丫已经从这份名单里边除名了。有人才不管人家结没结婚,也许是喜欢这一口,下订之后结了婚更好,拆散别人,也是一种成就。”贾均的声音有些沉,甚至有些冷,“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她的那个丈夫,恐怕就会有事了,甚至会因此丢掉性命。”
陆丫张大了嘴,啊了一声:“那言瑜她们三人,岂不是危险?”
“我的权力有限,不可能救太多人,将丫丫的名字划去,已经耗费了我一些力量,也承了一些人情。她们三个,有人早就定好了。甚至在九衣下江南之前,就有人带话:听闻眉山陆氏有好女,分别叫:陆言琼、陆言瑜、陆言瑾、陆丫,我出大价钱。”
“陆丫被取消了,人数是不是就少了一个?”钱先生问道。
“三十名就是三十名,后边的会递补上来。”
“敢问以前类似被带走的女子,最后都怎么了?”陆丫胆战心惊地问道。
“据我所知,没有人活过十年,相当多的过不去前三年,这些人,不管她以前在家里是如何受宠,家世如何尊贵,一但走到了这一步,这朵花就离凋谢不远了。”
贾均叹道:“生命,是脆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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