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梦 第二十章 末日来临时，一切如常

地球上发展的趋势是越来越复杂；苜蓿星完全相反，苜虚星致力于将所有事情精简化。

地球人总是对宇宙中发生的所有事情充满好奇，孜孜不倦地探索宇宙和宇宙中的同僚；苜虚星从不对外探索，它通体充满液体，而是以白塔为中心，以球体边缘为界，在有限空间里向内探索，边界清晰。

哪一种运作方式都不能说是错的。问题在于，苜虚星出现了叛乱，不管是因为回收制度还是什么原因，总之原定的程序被打乱了，为自救，只能突破边界，将希望寄予未知。

他们不知道的是对地球人来说未知是常态，而且探索未知的脚步从未停止。地球的未来是趋向极简还是更加复杂都未可知。

领导者认为尽管两个实验的空间出现折叠交叉，但是他们并没有下一步的行动，说明选择的这两个实验对象是没有问题的，他们都属于地球上无关紧要的人，就像是系统中无关紧要的环节，有无差错都不会引起什么连锁反应，系统完全可以继续运行。

系统在选择实验对象时发现，地球人的生活和运行方式与苜虚星不同，如果这种实验在苜虚星进行，需要消耗大量的时间在寻找实验对象上，因为系统已经在最大程度上做到了精简，选择一个子民做测试很有可能即刻引起系统异常警报。

而地球人与人的关联性很弱，有很多地方和人有或无对整体不会造成巨大的影响，非常有利于做初期测试，给测试留出足够的空间。

这两个实验品都不是地球上的关键人物，不是运行中的关键节点，在测试期必然掀不起什么风浪，测试成功后再以最快的速度铺到每一个地球人的脑子里，集中引爆，就能够制造混乱。23号飞船作为苜虚星的先遣军，这个时候趁虚而入，掌控地球——一旦掌控了他们的脑子，就掌控了整个星球。

因为地球运作模式的特性，他们还抛弃了另一个方案——中心引爆。与苜虚星不同，地球是没有最高统治者的，各个板块的意识形态各不相同。他们见识到地球人居然可以自己打自己，颇为震惊和不解。

领导者隐约能够理解一点皮毛，地球上每个板块之间各自为政，不受更高等级的人管制。这种情形下，通过直接控制最高领导的办法去控制整个星球显然行不通，监测不到权力中心，找不到最高统治者，系统只能退而求其次给出次佳方案。

在执行整个方案的过程中，领导者发现，现在毫无必要按照原计划唤醒统治者，统治者属于苜虚星，对地球的一切一无所知，现在这种形势下，统治者毫无用途，极为多余，属于一个冗余程序。他坚信自己不唤醒统治者的决策是完全正确的，反向推测，系统可能预设了他不会唤醒统治者。

领导者脑库运行超负荷了，过载状态让他觉得头脑发热。他遣散两个工蜂，对学者说，“我们可以向前一步。”

“地球没有那么可怕，他们越复杂就是越后退。”他补充道。

学者不明所以，问询唤醒统治者的计划，“何时唤醒统帅？”

“完全没有必要。不如等到地球被我们掌控，再由他执行苜虚星的规则。”领导者意识到自己说谎了，这是苜虚星人从来不具备的，或者说，在他们的意识里苜虚星人是不会说谎的。为了掩盖谎言，他还补充了一下，“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发挥统治者的能力。”

“眼前的问题也需要解决，两个空间折叠是预设的，还是系统故障？”学者对眼前的问题也忧心忡忡——这个忧心并不是真的有心可忧虑，依照他们的思考模式里，这是一个需要排除的故障，如果不排除，下一步的行动都会受到制约，这时会需要定位问题，检索处理方案，这一停顿就造成的时差，看起来就是人类在思考时的样子。

领导者对此不以为意，“两个实验在同一个时空进行，由于客观原因碰到一块，导致影像重叠，是个小BUG，况且，倒推一下，尽管出现这种问题，这两个实验品——两个地球人并没有做出什么反应，不会影响实验最终结果，只要脑子可控制，方案是可行的。他们没有能力去反向定位，更别说攻击了。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我们已经完成布局了。”

“地球这种运行模式很容易被攻破，地球的人没有中心枢纽，他们是趋向个体化的，我们的完美系统只要出现一处异常就可以直接反馈到控制中枢——白塔，地球即使出现更大的异常很难向上反馈。我们属于降维打击，高级模式对战低级模式，”领导者补充了一个论点。

“只要能够成功往地球人的脑子里植入信息就可以。下一步我们可以尝试操控他们的脑子。”

地球陷入末日之时就是苜虚星人殖民计划成功的开端。他们有把握在地球一切如常的时候，让末日突然降临。

如他所愿，杨河川确实对他的白日梦毫无头绪，即使是出现时空重叠这种明显是重大事件的情况下，也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理解，也不知道怎么应对。杨河川在躺平和往前一步之间不停摇摆，知道是件不小的事儿，但是与其正眼看它，想办法处理，更愿意不理不睬，期望它自行消解，但事情一旦出现苗头，总失不那么好收场。

好在俞方圆穷尽办法找到关键人，不遗余力地往前走，才不至于让这诡异的事情被无知抹掉。

俞方圆对待生活的态度很让他们一度难以理解，现在这种形势之下，怎么还会有人对未知的事物如此好奇，并且还能不顾现在一无所知，将来也可能一无所获的结局，将事情往前推进？事实上可能是大多人都有意或无意的躺平了，这样孜孜不倦的求索，显得很出格。而出格的人往往会影响事情的发展。